胜利(四)

临高启明外传 | 聂义峰 | 约 6093 字 | 编辑本页

合唱团又唱了两遍 17 世纪版的《歌唱祖国》,无论是老师还是陆教士都很满意。按照执委会的要求,他们很快就要在东门市中心广场公开演出,曲目一大堆,自然是要勤加练习,所有这些都是作为第二次反围剿胜利的一系列庆祝活动的一部分,自然也少不了军歌了。早在新军教导营时期,那还是 1628 年的故事,元老们中许多窃歌达人早已剽好了一大堆的旧时空著名歌曲,歌词改的是一塌糊涂。

“好,下一首……嗯……《元老院保卫者之歌》,大家都熟悉了吧?”艾晓茜看着手中的歌词,作词和作曲上都恬不知耻地写着元老的名字,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学生们都点点头,艾晓茜向音响那边一招手,雄壮的音乐就响了起来。

我们向敌人猛力进攻

战士大跨步往前冲

我们身背后就是临高

元老院比一切都贵重

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有元老院在心中

防守牢不可破

城市岿然不动

誓要把明匪军一扫空

伏波军雄赳赳气势汹涌

大地在脚下也颤动

我们身背后无数工厂

有百仞城的星闪闪红

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有元老院在心中

防守牢不可破

城市岿然不动

誓要把明匪军一扫空

我们用双手创造幸福

让亲爱的家乡更繁荣

有谁敢破坏一砖一瓦

叫他用鲜血来赔送

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有元老院在心中

防守牢不可破

城市岿然不动

誓要把明匪军一扫空

万众一条心力量无穷

我们火力网如旋风

敌人在这里找到坟墓

在元老院脚下下命送终

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有元老院在心中

防守牢不可破

城市岿然不动

誓要把明匪军一扫空

“我勒个去,这是谁改的词啊……”合唱室外传来一个声音,何婧一个激灵,呼地一下转过身,呆呆地杵在原地。已经晒得如同黑炭一般的聂义峰,一身崭新的军装,戴着船形帽,微笑着站在门口。何婧张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泪水一下子沿着瘦了许多的脸颊涌了出来。她什么也顾不上了,什么也不知道了,只知道她的丈夫从前线回来了,正站在她的面前,毫发无损……至少看上去毫发无损。何婧飞奔到丈夫的身前,仰头看着那仗消瘦了、晒黑了的,带着一道伤疤的脸,一头就扑进聂义峰的怀里。合唱变了味,学生们都好奇地看着何老师,都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个个调皮的笑着。在一曲战歌的旋律中,这一幕竟别有一番战地浪漫。

“啊啊啊……”伤口一疼,聂义峰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受伤了!?”何婧急忙松开丈夫,一边擦着根本止不住的眼泪,又笑又哭。

“一点小伤,不碍事。好了好了,我这不回来了,又哭成小花猫了。”聂义峰逗着她。

“嗨嗨嗨,我说小聂,你注意点,有学生呢!”一脸长者微笑的胡青白看不下去了,故意咳嗽了两声说道,聂义峰嘿嘿傻笑着。

“来,同学们,让我们鼓掌,欢迎前线回来的英雄!”艾晓茜带头鼓掌,一时间合唱室里掌声雷动。学生们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平时伏波军都待在各自的军营里,极少外出,除了极偶尔的机会能在街上看到伏波军,平时就只能遥望军营听军号响。这次可是大家近距离看到伏波军军官,还是一个元老首长,大家都叽叽喳喳的如同小麻雀一般兴奋地讨论着,好像动物园看猴一般。

“惭愧惭愧……老胡,我找何婧有点事。”聂义峰笑着摆摆手,竟然还有些小娇羞。

“去吧,今天没课,好好陪陪你媳妇,你看你媳妇瘦的,天天盼着你,都快成了望夫石了!”胡青白挥挥手,算是批准了。

何婧回宿舍,拿上聂义峰的手机,每三天充一次电从未怠慢。聂义峰划开屏幕看了看,竟然还有未接电话,有的都是一两个月以前的了,攒了一堆未读短信,都是临高电信的垃圾广告以及各类通知什么的,最新的便是澄迈大捷的消息。聂义峰看了看何婧,点开照相机,抬起来咔嚓便拍了一张。

“你干嘛啊……多难看……”恰好一阵风吹得何婧的头发遮住了脸,一阵娇嗔。

“下次走,我带张你的照片,得是搞笑的,想你的时候就能看看。”聂义峰一句话就把何婧说了个满脸通红。虽然二人已经算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也早已有过了许多次性生活,但要是细细算起来,还真是聚少离多。

“你要带刚才那张吗?都看不见我,只有头发。”何婧乖巧地站在聂义峰身边,伸脖子看了看屏幕上那个狼狈的女孩,笑了起来。

“我挑一下……”聂义峰给妻子理顺了一下头发,潇洒地一甩头,“走吧,给你补一个生日。”

“都过去这么久了……”小声音还是有点小脾气的。

“所以才要补啊!老婆的生日,这可是大事!”,聂义峰原计划是海训回来给何婧过十八岁生日的,谁成想还在大海上就接到了战备的通知,然后就开始了动员、战备一直到最后的一场大战。

何婧甜甜的笑着,很享受被这个澳洲男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她知道这份宠溺只会属于她一个人。当传出澳洲首长们配生活秘书的时候,何婧也有过小小的担忧。虽然通房丫鬟这类事情在大明非常平常,但是何婧已经被足够的洗脑,已经有了一夫一妻制的意识,也曾担心、怀疑过自己还“没过门”,家里就多了一个侧室……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这个高大的澳洲男人。既然他说这辈子只娶自己,那就不会再有什么生活秘书了。

“想啥呢?”

“没什么……那,我们去哪?”何婧急忙回过神来,脸红扑扑的。

“还是半边天吧。”聂义峰装好手机,拉着妻子的手,大摇大摆的在芳草地的校园里招摇过市。

在明军大兵压境的时候,东门市结结实实地冷清了一月有余,就连百仞的工人和老公都少了许多。大街上不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是一队又一队的士兵。许多商户纷纷关门歇业,逃回了老家,只有那些铁了心投髡的商户才留了下来。现在澄迈大捷的消息,一扫前日的阴霾,东门市仿佛一夜之间活了过来。虽然海路依然处于被封锁的状态,物流瘫痪根本无法互通有无,超过 80%的商户只是开门赚吆喝。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时候开门营业是给澳洲人呈上的一份效忠书,有没有业务都是次要的,反正就算关门歇业海上封锁也不可能马上打破不是。

一个身材高大的伏波军军官,一看就知道是澳洲人本尊,身边依偎着一个女子,模样更是乖巧,这一幕立刻吸引了东门市许多人的注意。特别是这个军官的衣服上挂着一排摇摇晃晃的铁片,现在大家已经知道这种铁片叫“勋章”,每一个都代表一次立功。这样看来这个澳洲人很是骁勇善战,自古美人爱英雄,身边有佳人陪伴倒也别具诗情画意。

“他们看什么呢?”聂义峰被大家看的头皮发麻。

“看你啊……刚打完仗,你是伏波军军官,自然要多看两眼了。”何婧心里美滋滋的,自己的男人如此受人敬仰,当然很开心了。

半边天酒楼里客人不多,只有几个商人模样的人在边吃饭边谈事情。自从百仞城初晴咖啡馆开始提供餐饮服务后,元老们已经很少来这里打牙祭了,除非有什么重要的宴席。似乎有日子没来半边天腐败了,这里的装修没怎么变样,不过服务员要比以前精神了不少,而且穿的也是旧时空风格的职业装。一个服务员引着聂义峰和何婧来到靠窗户的餐桌,举手投足间都是旧时空的迎宾风格。

“二位现在点餐吗?”服务员拉出座椅,又动作麻利的摆好餐具,一份菜单就已经拿在手里了。

聂义峰接过菜单看了看,摆到何婧面前,微笑道:“你来点吧。”

何婧急忙推脱了一番,很是不好意思,就像聂义峰第一次请她吃饭时一样。直到聂义峰说:“你是我老婆,有啥不好意思的?”,何婧才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身份变了,已经不是所谓“男女朋友”,而是“合法夫妻”了。于是何婧也不再客气,大大方方地接过菜单仔细看了看。澳洲名菜“西红柿炒鸡蛋”如今用澳洲话来说是已经“过气”,新晋的当红佳肴是“糖醋里脊”和“风味茄子”——两年来穿越集团通过缴获、购买、征收以及其他途径,已经建立了一定规模的家畜群,在几处养殖场伺候大爷一样伺候着。加上临高本地的肉食家畜,顿顿有肉还做不到,但是各类陆地生物的肉食供应已经要比一年前充足的多了。何婧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个无肉不欢的肉食性动物,新出的肉菜当然要尝尝。

“还是老婆了解我啊……”聂义峰感动的一塌糊涂。

“怎么?”何婧忽闪着眼睛看着他。

“从小我就爱吃这道菜,一直吃到体重突破 210……”聂义峰说着,还咂咂嘴。

“喜欢吃那你多吃点。”何婧又点了份茶水,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聂义峰看着何婧,这个本时空 17 世纪的女孩,如今已经成了自己的妻子,还差一个婚礼仪式,美中不足的是现在还没有自己的住房,还不能算有个家。说起来还真是奇妙,一个 21 世纪的人,一个 17 世纪的人,就这样隔着四百多年的时空走到了一起,恐怕是最炫美的诗句都写不出这样的情节。聂义峰回忆着最初见到何婧时的样子,一个黑瘦干瘪,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贫苦渔家女,在茶摊上做着一些杂活。如果自己和这五百多时空入侵者不出现,她会怎么样呢?按照原时空的历史发展脉络,她会成为那个什么祁大户的通房丫鬟,可能会被主人玩腻了之后赏赐给某个下人,总之是历史中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踩死无人关心。而现在呢?历史的发展已经拐了一个不大不小,但和原有线路彻底分道扬镳的弯,转向了另一条线。何婧不再是那个黑干瘪瘦的渔家女,白净了不少,似乎还长高了一点,不再是目不识丁而成了一个护士、一个老师,最重要的是她嫁给了一个“澳洲人”。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起码相当于公爵夫人层级了吧?

“我怎么了?”何婧发现丈夫一直盯着自己看,以为自己身上哪里不对。

“没有,就是看看你,想你了……战斗间隙的时候,最想的就是你。”聂义峰温柔地说着土味情话,把何婧说的满脸都是小幸福的模样。

“你的伤,不要紧吧?”何婧问。过去聂义峰几次负伤,还是自己亲自照顾的,不过现在是不可以了。

“没事,不严重,都是小伤。”聂义峰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无大碍,还晃了晃胳膊。他拉过何婧的左手,用力地抚摸着,何婧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胳膊现在好多了,能举起来了,只是还用不上力气。”何婧人任由自己的小手缩在丈夫的大魔掌中。他看着丈夫的眼睛,突然有一种想投进他的怀抱大哭一场的冲动。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丈夫了,自从那天芳草地教室一别,便又是两个月的杳无音信。战报上出现的也只是伏波军的部队番号,并没有指挥员的名字。那些天,整个临高都乱了套,陷入一片恐慌之中。芳草地虽然照常上课,但是何婧的心早已飞向了澄迈,牵挂着她的男人是否平安。自己无数次做梦,梦到了丈夫全身是血,一身大汗地惊醒,然后一个人把头埋在枕头里,看着聂义峰手机上两个人的合影**,悄声地哭着。

“哎呀,怎么又哭了?”聂义峰急忙拂去何婧眼角的泪珠,何婧急忙低下头,轻轻擦了擦。

“这次回来,还走吗?”何婧问。

“还不知道,但是战争还没结束,所以……”聂义峰觉得还是把事情是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地说明白比较好,“我回来也是有任务,可能会多待一段时间……像老胡老卢他们,还在马袅待命。徐工这厮干脆还待在澄迈,根本没回来……”

“我明白,我等你……”何婧点点头。

聂义峰微笑着,握着妻子的手,心里却有另一份苦——随着澄迈大战的细节逐渐上报,三营四连在南凸角遭受的重大伤亡果然被一些欲对伏波军做些动作的人抓住了,上蹿下跳地嚷嚷着要进行质询。聂义峰这次伤都没好就赶回百仞,一方面是受命训练海军步兵的补充兵员,另一方面也是要接受元老院的质询。聂义峰心里非常纠结,他对四连的重大伤亡一直心有愧疚,虽然并不是他的责任,同时他也对元老院中的一批右翼人士强压着怒火。

菜肴终于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聂义峰先动了筷子,味道有点怪,不过和旧时空比起来并不差。何婧看着丈夫没人样地吃着,一边还往他的碗里夹了两根滴着糖醋汁的肉块。

“对了,我现在考出乙种文凭了!”也许是觉得气氛有些太伤感,何婧便转变了话题。

“真的!?”聂义峰面露喜色。虽然对元老来说,别说乙种文凭,就是甲种文凭也是个小儿科水准(个别还给老师的数理化知识另当别论),但是这些对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和高考毒害的归化民来说,还是很困难的。

“当然是真的,今天刚出的成绩,我和徐婷都考出来了。”何婧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哎呀,我老婆也是个大才女啊!”聂义峰突然伸出手,揪着何婧的脸蛋转了转。

“你干嘛……这么多人……”何婧腾地一下,从脸红到脖子根。

“一会去妇女合作社,给你买个礼物。”聂义峰说。

“不要,有你在就好……”何婧摇摇头。

“那不一样,补的生日礼物,加上庆贺考出乙种文凭,必须买!”聂义峰正经地说道。

饱暖思淫欲,聂义峰很是猥琐地让何婧晚上别回学校了。何婧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红着脸点点头。晚上东门市商馆的客房又是爆满,自从元老们陆续发到了生活秘书后,这个唯一有空调的住宿之处就成了元老们和生活秘书度二人世界的地方。聂义峰并不了解现在的“行情”,结果带着满脸羞红的何婧来到之后,才发现根本没有空房间。甚至大堂里还有几个元老在闷闷不乐地抖着腿,焦急地等待着,这开个房竟然还需要排队也是奇景了……元老身边坐着穿着黑色连衣裙和白色围裙装的女孩,看来这就是所谓“生活秘书”了。聂义峰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几个女孩,挽着自己胳膊的小魔爪就暗暗用力了。

“我就是看看,绝无他意!”聂义峰急忙解释。

“她们就是‘生活秘书’,大家都叫他们‘澳洲丫鬟’,你想要一个吗?”何婧的语气坏坏的。

“当然不,我可是有老婆的人!”聂义峰急忙表忠心。

商馆既然住不下,只好在东门市找了家本地的客栈。所有在穿越集团统治区内的宾馆服务业,全部都按照旧时空的模式进行了改造,卫生条件在本时空是绝对一流的,只是没有独立卫浴,也没有空调,住客额外掏钱的话可以购买冰块降温。随着制冰设备的改进,冰块已经正式投入了市场,而且敞开了供应。

窗户开着,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进房间,披在大大的双人床上少女的身体上。少女的肌肤在月光下闪现着银色,轻掩的酥胸恰到好处的藏在影子里。聂义峰把两人的衣服都整理好,然后也摸上了月光中的安乐床。何婧像一只温顺圣洁的小鹿般,张开怀抱迎接着自己的丈夫,陶醉在丈夫的爱欲里。好像几个月来所有的不安、恐惧和担心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只有自己和丈夫之间的爱与欲。

“我给你生个孩子吧……”何婧在丈夫的进攻下渐渐迷失了神智,悠悠地说。

“好……”被**烧的眼睛通红的聂义峰一边撕咬着一边说,突然“哎哟”一声,**瞬间凉了。

“怎么了?”何婧急忙坐起身来。

“没怎么,伤口疼了一下……”聂义峰嘿嘿傻笑着。

“那我来吧……你小心伤口”何婧咬着嘴唇,似乎斗争了很久。

“啊?”聂义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妻子反客为主。聂义峰彻底傻了,在他的概念里,17 世纪的女性,即使是结婚以后,对性依然是晦涩的。对一个 17 世纪的女孩来说,女上位是要战胜极大地羞耻心和恐惧感的。看着动作生疏而羞涩,满脸通红的妻子,聂义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别这么看我……”月光下,何婧咬着嘴唇扭过头去,恨不得把脸全部藏进头发里。

聂义峰明白女孩的想法,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他坐起来,怀抱着女孩,一字一句地说着:“何婧,我会好好爱你,给你一个最幸福的家!相信我!”

何婧看着自己的丈夫,那认真的眼神,突然哭出来,泪中带笑地点点头,然后狠狠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