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外事无小事第二季—大明狼烟 | 社会主义螺丝刀 | 约 3088 字 | 编辑本页

武当弟子被周韦森一喝,转过头来对骂道:“尔等髡贼居心叵测,莫想挑拨我师门关系,武当满门忠烈,既能北上拒建奴,也能南下剿琼匪,何师弟本就为朝廷做事,与锦衣卫来往再正常不过,哼,髡贼果然粗鄙之人,连离间计谋都如此拙劣,可笑、可笑······”末了那名武当弟子还故意哈哈几声,以示对三人的嘲弄。

周韦森怫然大怒,脸气得通红,立马就想提枪毙人,王瑞相也闹了个好大没脸,但为了避免事情恶化,连忙叫人把武当弟子叉出去。

人走后,高阳忍不住对王瑞相抱怨道:“老王,咋和杜易斌说的完全不一样,他不是说武当弟子听闻后,反应都很剧烈嘛,又是深思不语,又是咒骂不止······诶,好吧,原来是这般······”

原来高阳说一半猛然想起,刚才那名武当弟子的表现,确实就是先“深思不语”然后“咒骂不止”,从这一点来看,杜易斌倒是没有说谎。王瑞相也没料到杜易斌的话是这么个意思,两手一摊说道:“得,又回到最初的起点,接下来怎么办?要不干脆让他们站一排凭感觉选人带走好了。”

高阳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也不是不行,就是画面太美,你们想,要真这么办的话,到时候那些江湖人士进来站成一排自报家门,一号来自峨眉,二号来自华山,三号来自点苍······”

周韦森一听也乐了,“要是不满意,是不是还可以换一批。”

三人正开着玩笑,高阳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突然抬头对还在讨论“小费”标准的周韦森和王瑞相说道:“等下,你们还记不记得刚才那个武当弟子说了啥?”

“骂我们?”

“不是,还有一句!”高阳急道。

“何伟鹏本来就在为朝廷办差?”

“是的!”高阳一激动,立刻抓住了周韦森的臂膀,接着道:“差点就误了大事,他听说锦衣卫的时候神色如常,说明武当大概率早就和锦衣卫眉来眼去,既然武当能和锦衣卫勾结,难道其他江湖门派就干净?”

周韦森还没反应过来,问道:“我记得投奔我们的原锦衣卫百户林铭也说过,锦衣卫内部有人专门负责江湖会道门,在各大门派发展了一堆线人,当年群侠闹临高不就是他们的杰作嘛,你都知道啊······我擦,老高你提醒的真及时!”

王瑞相也一拍脑门,幽幽的说道:“所以,今天我们抓的人里面会不会也有锦衣卫的线人?”

高阳见自己发现了一个漏洞,不免得意起来,翘着二郎腿说道:“因此,咱们还不能轻易的将这些人带回去,否则容易弄出第二个‘七爷’。”

“要不还是都杀了吧,我们连重要人物都识别不出来,还抓哪门子间谍。”周韦森小声嘟囔道。

两个时辰后,张天阳墓前,高阳与平田次郎便带着不少俘虏便撞见了刚才那一幕。

梁新见元老前来,急忙收剑行礼,高阳不以为意的摆手说道:“虽然张天阳是敌人,还拘禁我数月,但他······”高阳本想夸几句“光明磊落”之类的话,但转念一想,张天阳欺骗他和梁新在先,貌似也不是君子做派,于是干脆接道:“······但我依然万分佩服,这些人也是张天阳生前至交,都来送送他。”

高阳说完又扫了一眼跟来的人群,皆是江湖人士,没有马强等人的熟面孔,“遗失的枪械至今未找到,看来八成在马强手里,必须得尽快确认,否则回去肯定又要被记上一笔。”高阳暗咐道。

众人白天见过梁新,虽然对其武艺大加摇头,但是梁新作为张天阳临终前托付之人,内心里还是存了三分好感,纷纷上前行礼。梁新此时醉意甚浓,幸好天色已黑,大家看不见他通红的脸颊,只见梁新大大方方的将酒壶传给众人,半壶酒虽然只够一人一口,但也聊胜于无,一时间众人边传饮边痛哭,好不热闹。

黑暗中,一双黑色的圆筒对着众人,正是周韦森和王瑞相,周韦森放下双筒望远镜说道:“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要是有个窃听器就好了,你说高阳这小子唱的是哪一出?叫这么多人来祭奠张天阳。”

“你想,张天阳是啥人?”

“华山弟子,还有就是流寇的小头子。”

“流寇和锦衣卫关系如何?”

“哦,懂了,如果是锦衣卫的人,肯定不会来祭奠,这样我们就能排除一部分人······等等!不对啊,我要是锦衣卫的线人,那张天阳对我来说就是一条大鱼,要是能从他身上搞点流寇的情报,百分百大功一件,所以这招排除法根本没用。”

“好啦,安静观察。”

坟前越来越热闹,众人一边诉说着和张天阳的过往,一边不住的痛哭,有极个别胆子大的人,还指桑骂槐的讽刺元老院,听得高阳一阵无语。

“我才是受害者!好好的吃着饭喝着酒,然后就被绑架了!饥肠辘辘在一个不能洗澡没有厕所的地方待了一个多月!”高阳在心里骂道,同时暗示平田加强警戒,免得一会儿有人情绪激动,豁出去性命不要,揍高阳两拳。

梁新看见闹哄哄的人群,方才独处时的那股黍离之悲荡然无存,心里烦躁,正犹豫要不要先行告退,突然耳旁轻飘飘的传来一句话。

“王仁川大人向梁贤侄问好!”

此声犹如寂夜中的惊雷,让梁新身形一怔,机械式的转过头来,只见一是男子,身材与相貌都平平无奇,属于放在人群中就消失不见的类型,正是云年,云年不敢与梁新又过多接触,悄悄说完这句话后便混入人堆里。

接下来的数日,高阳三人都在不断的盘问中度过,所幸此前华山派为了招待武林同道,提前采买了大量食物,因此行动组驻扎华山,倒也不愁吃穿,云年自从与梁新说过话后,就没有再进一步行动,每天就是吃喝拉撒,然后被拖去问话,比俘虏还像俘虏。

王仁川等人在华山脚下,焦急的等待着云年的消息,行动组虽然主力在华山派里面,但是骡马等驼扶的大型设备的牲口们登山不便,因此尚有小部分人也在上下安营扎寨,一方面照看辎重,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警戒的考量,王仁川知道髡贼手里有“千里镜”一类的物件,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隐蔽在更远处,只派少量精锐每天靠近打探情况,上百号人聚在一起,饮水造饭十分困难,不过好在王仁川的人马大都是忠义之士,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干脆打扮成了流民的模样,一时间到也没闹出什么乱子。

漫无目的的等待最是熬人,终于有一天孙辽受不了,借着查探的机会向王仁川问道:“千户大人,云年他们上去有一段时日了,现在丝毫没有消息传来,会不会遇到了困难,而且髡贼也丝毫没有动静,好似从此在华山扎根一样,要不属下再摸上去看看?”

王仁川内心也有些不安,但还是摆手道:“稍安勿躁,记住每临大事有静气。”正说着,只见两人风尘仆仆前来,其中一人正是王仁川此前派出的信使,王仁川见状眼里精光一闪,心道终于来了。

“报千户大人,小的奉洪督师之命前来。”另外一人拱手,对着王仁川这位资历甚老的锦衣卫前辈行礼。

见是洪承畴的人,王仁川赶忙上前一把扶住,“无需客气,洪督师安好?可有指示?”

“洪督师与孙传庭大人大破贼寇,俘虏贼酋‘闯王’高迎祥,李自成之流逃窜至蜀地。”

“好!”王仁川不禁击掌!擒贼先擒王,一旦捉住了高迎祥,流寇群龙无首,必将作鸟兽散。

“不仅如此,洪督师听闻髡贼来犯,特调战兵一千,助千户大人剿贼,另外韩郃营也不日将至,皆听大人调遣。”

王仁川兴奋的握住了拳头,这些时日以来髡贼压在头上的乌云顿时拨云见日,有兵就有底气,虽然王仁川明白,锦衣卫与军队交往过密是朝廷大忌,所谓“听候调遣”不过是句客套话罢了,洪承畴肯定会派出他的得力下属来指挥这场剿髡战役,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细碎的时候。

另外还让王仁川高兴得是,除了“老朋友”韩郃营外,洪承畴调来的是一千“战兵”,这可不是那些如叫花子般的军户集结体,估计就是他手底下最精锐最能打的“洪兵”,“洪兵”数量有限,能调走一千人已是极大的动作。

“下这么大血本,看来洪承畴的野心也不小,光抓了高迎祥不够,还想在髡贼这里分一杯羹,不过这样也好,单凭我们锦衣卫的力量根本挡不住髡贼。”王仁川在心里暗暗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