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外事无小事第二季—大明狼烟 | 社会主义螺丝刀 | 约 3241 字 | 编辑本页

“峨眉的女侠哟,我也是四川人,说起来咱们还是同乡呢。”高阳笑眯眯的说道。

此时的高阳已经过一番梳洗打扮,换上了干净整洁的干部装,早已不是当时在牢里那番胡子拉碴、满身臭气的落魄模样,是故那名峨眉女俘一时间竟没有认出他来。

“髡贼,你们无耻!”女俘骂道。

“你说撒子,听球不懂!”

高阳在旧时空确实是在成都长大,但旧时空的四川方言其实是清初湖广填四川后,各地方言杂糅而成,和古蜀语尚有一定差异,他听不懂峨眉女俘的方言咒骂也不足为奇。

两人鸡同鸭讲的说了一会儿,高阳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高声嚷道:“我想起来了,你的声音我听过,你是朝我要你的师姐还是师父来着?”

“砰”的一声,只见两个身影推门而入,高阳定睛一看是王瑞相和周韦森,只见王瑞相笑着说道:“吃瘪了吧,是不是啥也没问出来?”

高阳嘴硬道:“哪能呢?刚问出不少,这个小娘子就是峨眉派的人,她的师姐或是师父在我们手里。”

王瑞相哭笑不得道:“你这也能算?除了峨眉,哪还有女人,再说华山上的江湖人士有一个算一个,谁没有点师兄弟在我们手里,还是看我的吧。”

说完王瑞相从怀里掏出两张照片,放在峨眉女俘面前,只见那名女俘眼睛猛然睁得大大的,身体觳觫不止,口里发出呜呜的低吼,仿佛一只遇见天敌的猎物。

周韦森好奇之下,快步上前查看,突然一拍脑门说道:“想不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

原来王瑞相手中的两张照片正是周仲君和南婉儿!

王瑞相晃完了照片,又俯下身去对着女俘悄声说了两句,然后示意周韦森和高阳借一步说话,于是三人随后便端着搪瓷茶缸,漫步在中庭里,行动组的其他人见三位首长像是在商量要事,都知趣的拉开了距离,夏日的山间总是吹着若有似无的凉风,带来泥土与树叶味道萦绕在身边,配合三人手中的茶香,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宁静之感。

当然,前提得是没有那股熏鼻的血腥气。

还没走出两步,王瑞相就忍不出开口道:“其实我一开始也碰了壁,这帮会道门,你别说还挺有气节,除了骂人外什么也不说。”

高阳也点头道:“是啊,但只要他们一开口,哪怕是骂人,咱也能通过口音大致判断出是哪里人,所以我才去故意挑逗那个峨眉女侠。”

王瑞相眉毛一挑,喜道:“看来老高你也发现了!是的,反正咱们只是为了找出重要人物,又不是警察破案,不用过分依赖证据口供,所以我一开始也打算以口音为突破口,将俘虏分门别类后,再逐一侦破。”

王瑞相说完,咕咚咕咚的牛饮一口,接着道:“这个时代的口音,还有些中古音的尾巴,和旧时空差别不小,好在同一个地方的腔调基本一致,我忙活了半个晚上,终于甄别出了大部分人。”

周韦森知道王瑞相这么急匆匆的来找他,绝对不是为了“表功”,于是不耐烦的说道:“好啦老王,捡重点说。”

“你们还记得杜易斌这家伙吗?”

“杜易斌?”周韦森和高阳一头雾水,杜易斌在元老院内部也是个酱油元老,怎么这会儿王瑞相提起他来?

“杜易斌是湖北十堰人。”王瑞相公布了答案。

“十堰,不是生产汽车的地方吗?”周韦森在美多年,对国内的地理并不十分了解。

“武当!武当就在十堰!”高阳拍手叫道,手里茶缸的水被摇晃出来,撒在他下身,宛如尿裤子,高阳顾不上擦拭,兴奋的说道:“我也想起来了,杜易斌这小子老是自称和武当派有渊源,难不成他还是武当后人?等下,我们今天抓的武当门人里面不会有······”霎时间,高阳露出了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苦笑。

王瑞相摆摆手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杜易斌和武当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他小时候在武当派附近长大,没事就去逗个猴子啥,当然也道听途说了不少武当秘闻。”

“秘闻?”周韦森和高阳的八卦之魂再次被激活。

王瑞相满意的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干咳了一声,讲出了那段往事。

话说明末清初,武当派出了个李文耀李真人,武艺高强不说,还一身正气侠骨柔肠,乃掌门之位的候选人之一,更难得的是他为人谦和,与武当上上下下都相处融洽,可是突然在壮年之时暴毙,非病非伤,说不出的诡异,李真人驾鹤西去后,武当派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调集了全派的力量追查李文耀一案,几乎排查了所有有嫌疑的对象,依然毫无进展,当然重视归重视,却架不住时间的流逝,今年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老一辈的影响逐渐淡去,李文 耀的案子自然就被放下了。

这一放,就是三百多年。

三百多年后,正值那个日寇入侵,山河破碎的年月,那时的十堰还没有汽车工业,算不上战略要地,因此受战火波及程度不如隔壁的襄阳,只有东部的郧县、淅川县交界以及老河口谷城等遭到了日军侵略,饶是如此,但眼见日军飞机时不时在头顶经过、远方战火消息不断传来,不少人家还是准备好了细软,打算见势不妙,随时跑路。

这天有户人家在挖一个坑,打算将带不走的物品埋藏,将来返回后再挖出来,以便免遭兵灾,结果几锄头下去,挖出一个饭盒大小的木质锦盒,锦盒早就腐朽不堪,若非盒上镶嵌的铜制雕花与泥土颜色不同,险些就被当作烂木块。

这户人家大喜过望,以为挖到了宝贝,顿时将避难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连忙一步三回头的把锦盒捂在怀里揣回了屋,生怕别人看见,却不想打开一看,锦盒竟是空的,那户人不死心,又将附近的土地里里外外刨了个遍,依然一无所获,气急之下对锦盒也失去了一开始的小心翼翼,那会儿的普通人可没有文物保护意识,便想着聊胜于无,想把锦盒擦干净后去当铺换几碗粥钱。

这一擦不要紧,哗啦一声,锦盒便散架了,这才发现,锦盒内部靠外的那一侧是个夹层,夹层里嵌着一封信,信早已泛黄,有些字迹已无法辨认,这户人家都不识字,对着信大眼瞪小眼,只能干着急。

犹豫了好几天,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带着信去找了村里一位识字的先生,那个先生平日里兼职做些代写书信的生计,当然也帮人不识字的人读信函一类的文书,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们远方亲戚来信,结果读了两句一头雾水,再三逼问下,那户人家才说了实话。

先生闻此,兴趣大增,便向那户人家娓娓道来,原来信乃一名叫何伟鹏的人书写,内容大致是他的师父李文耀李真人洞悉了他的身份后与他起了争执,他迫于无奈只能杀了李真人,现想继续为天子尽忠,为朝廷效力,信的下半部分还讲了这个何伟鹏和张总旗一道,截获了流寇的财物,也希望一并孝敬上官,而信似乎是寄给一个姓罗的镇抚使。

那户人家听得有财宝不禁大喜,可线索到这戛然而止,再无指向,那户人家以为先生故意不告诉他,好独自寻找财宝,先生无奈,只得辩解道,如果他想独吞,又何必将此事告知。那户人家不信,又将信拿去给另一个识字的人看,结果还是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不过这样一来,不久后整个村子都知道了附近埋有宝贝,一场声势浩大的寻宝行动,便在这炮火声下展开。

那位先生倒是从“李真人”等字眼猜出可能与武当有关,于是上山寻找武当道士,李文耀已去世三百多年,早已无人记得,道士们考虑到祖师事大,因此十分用心,遍翻卷宗,逐一印证,终于解开了这几百年前的无头公案。至于财宝的传说,便一代代的传了下去,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高阳听完王瑞相的故事后满脸嫌弃,“这传说一听就是假的,武当和朝廷勾结是半公开的秘密,连大弟子卓一凡都受朝廷指派来临高搞破坏,以至于现在还关着呢,何伟鹏和锦衣卫眉来眼去,算什么罪,还需要杀师灭口,完全就是个地摊文学,我小时候听过无数类似的谣言,比如‘石龙对石虎,金银万万五,谁人识得破,买尽成都府’的传说,就是说张献忠兵败后,把自己的财宝沉江,对了······现在张献忠还活着。”

周韦森也在一旁补充道:“对对对,我们那儿也有差不多的版本,只是主角换成了加勒比海盗,看来要想传说流传久远,就必须加入财宝这个因素。”

王瑞相哈哈一笑,说道“那也不一定,当年的猫眼老太、僵尸复活等都和钱财没关系,嗨,这都不是重点,关键是这个传说一开始李文耀真人遇害的时间是 1630 年,也就是说,对我们来讲是‘几年前’的事儿,因此杜易斌这小子在群侠闹临高后,一时兴起,专门用这去试探过被俘的武当弟子,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周韦森和高阳的好奇心被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