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改版“雪山飞狐”
张岱临高见闻录 | 波尔布特 | 约 3936 字 | 编辑本页
吃过早点之后,按照昨晚的约定,盛天仕先带张岱主仆去二楼的“图书馆”买书,白斯文父子也跟着去一起参观。
虽然名为“图书馆”,但考虑到不管是展览会期间还是展览会结束后,来这里求书的客户很多是并不在临高定居的“游商”,因此“图书馆”还兼职“书店旗舰店”的功能。既可借书,也可买书,甚至可以大规模批发书籍。
盛天仕让一个叫朱坤的图书管理员接待张岱等人,然后就离开了。今天是博览会首日,盛天仕还有不少工作要忙。
朱坤将《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科学发现的逻辑》《发生认识论原理》《十万个为什么》这几套书配齐了交给张岱后,问张岱“还要买什么书”,张岱说要慢慢挑选。白斯文父子对看书兴致不高,逛了一圈后跟张岱说了声“失陪”,然后就去参观隔壁的“文化展览馆”了。
闲逛之时,张岱意外发现了金庸的《雪山飞狐》,赶紧取下来观看。这本新出版的金庸小说当然已经被真理办公室魔改过了,时代背景由清朝转移到了金朝,“闯王宝藏”变成了“李顺宝藏”。故事的内容大致是说,宋初王小波、李顺造反,被宋太宗镇压。宋军攻破成都后抓了个面貌相似的假李顺处死,真李顺与少数心腹手下剃发混进出城的几千和尚中,带着大笔金银财宝逃出成都,后将所带的大部分金银财宝藏在了四川西部的大雪山之中,以待东山再起。宋仁宗时期,已经七十多岁的李顺在广州被捕遇难。此后,知道宝藏确切埋藏地点的人就只剩下当年李顺身边胡、苗、范、田四个亲兵的后裔。一眨眼一百多年过去了,金(南)宋对峙时期,为了“李顺宝藏”,胡苗范田四家的后人,金国第一高手赛总管以及跟随他的金国大内侍卫、北方武林败类,齐聚金、宋、吐蕃边界的大雪山……1
依不舍的翻阅了半个多小时后,张岱又对《雪山飞狐》下了定单。正在继续找书之时,白斯文跑过来告诉张岱,隔壁的文化展览馆不仅有很多古玩字画,还有很多珍贵稀奇的制造品,于是张岱又跟着白斯文去“文化展览馆”参观。
他后来在回忆录里对参观“文化展览馆”的描述是这样的:“……又往文化展览馆一览,至玻璃巨屋,高约三丈,宽广倍之。内贮天下珍奇,任人鉴赏。有一碧玉瓶,高六七尺,遍作孔翠花纹,光艳不可逼视。……四周墙壁之上,挂名画字帖无数,所绘人物山水,绝非凡笔。……”2
在跟展览馆临时管理员张兴教交谈之时,张兴教告诉张岱:“元老院为此,非徒夸其富有也,乃是为了开民智、悦民心。凡人限于方域,阻于时代,足迹不能遍历天下,见闻不能追及千古,虽读书知有是物,究未得一物睹形象,故有遇之于目而仍不知为何名者。今博采旁搜,综括万汇悉备一庐,白日启门,纵令士庶往观,所以佐读书之不逮而广其识也,用意不亦深哉。”3
张岱还得知,有一部分展品将会在博览会结束时进行拍卖,所得银两将用于充实大宋国库。
当然,张岱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展览品有一大半是元老院这些年来收拾敌对士绅时抄家抄来的。这些抄家得来的奢侈品,以古玩字画、珠宝首饰居多,原计划用于元老“分红”,但由于大部分元老并没有针对古玩字画和珠宝首饰的收集癖,于是大部分奢侈品并没有被元老分掉。后来要开博物馆,这些奢侈品才摆脱了在仓库里“吃灰”的命运。当初谁也没想到,对士绅的抄家居然有利于元老院的博物馆获得展览所需的历史文物。有的元老甚至因此联想到旧时空大英博物馆举办讲座介绍文物来源时的自辩——“不是每件都是抢来的”!
被拍卖的奢侈品分为三类情况,一是存世数量较多、历史研究价值不高的文物,以古玩字画居多;二是十七世纪生产的“当代”奢侈品,以珠宝首饰居多,不算文物;三是所谓的“澳洲珍玩”,以用玻璃、塑料等工业材料生产的现代低成本商品居多,但在十七世纪被土著当成了“奇珍异宝”。例如当初攻打苟家庄时意外缴获的塑料粉盒小镜子,攻打三良市时缴获的“水晶瓶”,还有名为“不碎瓶”的现代塑料瓶。
最后意思的是第三类奢侈品,有的是当年文总他们高价卖给高举的,高举再卖给广东官绅,有的是紫珍斋等广州站所属企业当初卖出去的,谁知转了几道手之后这些“澳洲珍玩”又通过抄家回到了穿越者手中。元老们不稀罕“澳洲珍玩”,自然是打算通过“拍卖”再高价卖一次。天晓得这次卖出去的“澳洲珍玩”,下次会不会又通过“抄家”回到元老院手里,然后再被卖上几次。
受第三类拍卖品的启发,工业口干脆又制作了一批“限量版澳洲珍玩”,用于这次的展览和拍卖,所以这次的展览品里也有一小半并非来自“抄家”。
正当张岱一边参观一边在思考要不要参加一个月后的“珍宝拍卖会”之时,盛天仕派人邀请张岱去楼下广场观看博览会开幕式,于是张岱等人下楼观礼。
开幕式在文化馆和科技馆之间的广场上举行,广场北部搭起了一个高台,配置了从现代带来的音响设备。开幕仪式根据旧时空 21 世纪的套路进行,并根据实际条件进行了一定的简化。
首先是盛天仕上台拿着稿子、对着麦克风宣读了一番博览会的主题和伟大意义,并宣布“第一届大宋科技文化博览会正式开幕”。然后是醒狮表演开始,周围爆竹、鞭炮、礼花陆续鸣响。接着,盛天仕和钟利时分别为“海南文化馆”、“海南科技馆”的正式开馆进行剪彩(之前张岱等人提前进入文化馆参观其实是盛天仕为张岱等人开了“后门”)。最后,广场上前来观礼的土著、归化民看完热闹后陆续进入科技馆、文化馆参观。
此时,白斯文父子打算去参观科技馆,张岱主仆则要回图书馆拿书,四人就此拜别。
张岱主仆回到二楼图书馆,付钱买下了之前订的书籍。朱坤取出厚纸,把十几本书一部一部的包起来,装进张岱预先准备好的书笈里,背在了迷烟瘦小的肩膀上,压“弯”了迷烟的腰。和张岱一起上楼的盛天仕感觉迷烟太辛苦了,就向张岱推荐了用木轮进行滑动的竹制“拉杆箱”,迷烟的腰才又“直”了起来。
盛天仕邀请张岱去楼下欣赏“达人秀”,张岱答应了。一行人下楼到达一楼剧院门口时,碰见李永薰、左亚美,两人正穿着伏波军的军服,准备参加军事题材的话剧表演《人民英雄》。
看着两个青春靓丽的“军武娘”,盛天仕笑嘻嘻的说道:“小李、小左,一会儿表演结束后,来我的包间休息,我这有免费的饮料和零食供应,你们可以一边看表演一边吃。”
李永薰、左亚美顿时有些心动,左亚美敬了个礼后说道:“多谢首长!”然后拉着李永薰走向后台。
张岱主仆跟着盛天仕走进剧院的包间后,发现里面已经坐着两个身穿“水师戎装”的澳洲人。
这两个人分别是海岸警备队的副队长布特和他的警卫员,盛天仕首先跟布特打招呼,然后互相介绍张岱和布特认识。
张岱低头抱拳道:“见过将军大人。”
布特则回道“你可以叫我布先生,其实我是弃笔从戎。”
“原来布将军是一位儒将,失敬、失敬!难怪我一进来,就感觉布将军气质儒雅,非普通武夫可比。”
布特不喜欢被人贴“儒”的标签,但也知道张岱称他为“儒”并没有恶意,所以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跟布特打过招呼后,张岱又对盛天仕说道:“说来惭愧,认识盛首长这么久,还不知盛首长在大宋官居何职。”
盛天仕回答道:“我嘛,目前在大宋的礼部做事。”
“莫非盛首长是大宋的礼部尚书?真是失敬。”
盛天仕心想自己在文化部还算不上一把手,连忙否认:“不是尚书。”
“那盛首长就是礼部侍郎了?”
盛天仕心想:“这个张岱怎么突然变得八卦了?我该怎么说自己的职务呢?”因为一时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只得对张岱说道:“我这职位,确实相当于礼部侍郎。”
接着双方不再说话,一起坐下来看“达人秀”表演。
第一个节目,是由布特负责编写剧本、盛天仕负责排练的话剧《人民英雄》,根据当初儋州照浦村下乡工作队全军覆灭的事件改编而成。
幕布拉开后,响起了抑扬顿挫的女声旁白:“元老院发出了解放人民的号角,号角声中,元老院的军人追随着革命的旗帜,去实践建设幸福新社会的理想……”
Foot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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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和金朝相似,主张“均平富”的王小波、李顺起义跟明末农民军相似,甚至闯王也跟宋初的李顺也有一些相似的地方,都有化装成和尚跑掉的说法。关于李顺的最后结局,历来有以下几种说法:
一、淳化五年,成都陷落后被杀。据《宋史》记载:“五月丁已,西川行营破贼十万余,斩首三万级,复成都,获贼李顺。”“丙子,磔李顺党八人于凤翔市”。但“李顺党”毕竟不能代表李顺本人,要证明李顺也在其中,必须拿出更直接的证据。
二、宋仁宗景佑中(1035 年至 1036 年间)在广州被捕遇难。北宋著名科学家、政治家沈括在名著《梦溪笔谈》卷二十五记述说:“至景祐中,有人告李顺尚在广州,巡检使臣陈文琏捕得之,乃真李顺也,年已七十余,推验明白,囚赴阙,复按皆实。”
三、兵败逃匿,下落不明。据南宋陆游所撰《老学庵笔记》云:“王师薄城,且城破矣,李顺忽饭僧数千人,又度其童子亦数千人,皆就府治削发衣僧衣,晡后,分东西两门出,出尽,顺亦不知所在,盖自髡而遁矣。明日,王师入城,捕得一髯士,状貌类顺。遂诛之,而实非也。”
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中也说成都城破,王师抓了一个假李顺处斩后,有一名叫张舜卿的官员向朝廷密报说:“‘臣闻顺已逸去,所献首盖非也’。太宗以为害诸将之功,叱出,将斩之,已而贷之,亦坐免官。
以上三说何言为实,何言为虚,使人难以定论,魔改版《雪山飞狐》将以上三种说法结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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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编自清末外交官斌椿参观西方博物馆的笔记《乘槎笔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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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是清末文人王韬游历欧洲时所写的《漫游随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