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大悲咒 小团圆

帝国化学工业传奇(第二部分 野望篇) | QDD | 约 9036 字 | 编辑本页

傍晚的时候,张枭和查梧础也过来了——他们是齐楚秦叫来一起摸索新工艺路径的。就在一群元老在办公室里吵个不停的时候,田雨薏坐在外间心事重重。其实这段日子,雨薏的心思全是乱的。她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个所谓的“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厂长助理?可是首长从来不让我下车间啊!那就是生活秘书?可是我也就是给首长做做饭,首长也没让我“侍寝”啊……想到这个词,田雨薏的脸刷的红了起来。她还不是很能把握“恋人”这个新词的明确含义,但是却能明确感受到,昔日里无话不谈的好友们,一个一个变得拘谨,疏远,对她又畏又敬。她对当前模棱两可的身份既感到困惑,又有点害怕。刚开始首长给她单独授课的时候,偶尔摸一下她的肩膀,就让她紧张半天。首长见她不太会用钢笔,就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慢慢的教,“这一撇下去要用力,点一下,轻轻一收,横要平,起头有角,收尾有峰,竖要直,到末尾收力,拖出尖尾巴。”他松了手,“你写一个给我瞧。”田雨薏心里小兔乱撞,哪儿还有心思好好写字,歪歪斜斜,不成样子,首长的大手就又握上来了,羞得她咬着嘴唇不敢看首长。每到这时,课基本就上不下去了。田雨薏越娇羞,齐楚秦就越来劲,非要捏着她的小手再多写几个字儿。写着写着,首长另一只手也会不老实,不是捏住她空闲的左手,就是偷偷搂住她的小腰,最后弄得田雨薏满脸发烧,逃跑了事。

她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办公室门开了,齐楚秦喊着:“雨薏,准备四个人的晚饭,简单蒸几个大包子就行,我们赶时间。再通知接待处准备几位元老的客房!”然后他又冲着办公室里吼着:“看你们给我找的这些破活儿!”

雨薏答应了一声,回头就去喊归化民厨子了。看着厨子忙的团团转,她会心笑了起来。这会儿她也是懒,习惯使唤人儿了。想他们刚搬来儋州的时候,齐楚秦没带生活秘书,便热衷于自己做饭,非要让雨薏陪他包饺子。她完全没想到元老居然还会揉面做馅,反倒是她自己啥也不会。她和首长一起揉面,一起擀面皮儿。开始时雨薏还比较拘谨,渐渐放开了,觉得这活儿也不难嘛。可是到了捏饺子的时候,她总也捏不好。首长又把她的手捉了过去,大手捏小手,小手捏饺子,一用劲儿,一只胖乎乎的小猪就在手里成型了,怎么看都不如首长捏的月牙儿好看。首长哈哈大笑,她也只好陪着笑。又捏一只,还是小猪,再来一只,直接捏破了。首长一直笑,笑得她就有点儿恼啦,小眉头稍微一拧,两只手不知咋的又被首长捉住了。两人四目对视,雨薏很快就胆怯了。首长才不管这一套,顺手使劲儿一拉。好大的劲儿哟,雨薏腾地一下落进了首长怀里。她低呼了一声,又怕被门外的卫兵听到。首长坐在小凳子上,自己就坐在首长腿上,低垂着脑袋耷拉着头发,不敢让首长看到自己通红的脸蛋儿。首长看她可爱,隔着发丝儿,忍不住就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她挣了一下没挣脱,只好说,首长,面都撒身上了。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在登徒子听来岂不是赤果果的邀请!首长却不放弃这个机会,两手轻柔地替她拍腿,拍着拍着就抱到腰上去了。只听得首长的呼吸又开始变粗,两只不安分的手蠢蠢欲动还要往上身摸。雨薏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突然站立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太,太快了,首长,我还没准备好。首长捏起她的手,如同变戏法一样,从裤兜里掏出一只戒指,不由分说套在她中指上。就这样,她稀里糊涂地成了首长的“恋人”。说来也怪,自从成了恋人,田雨薏虽然在齐楚秦面前还是一如既往地紧张,对待归化民却颐指气使起来——她自己还没感受到。

简单地啃了几个肉菜包子,又吸溜了几碗白粥,夜里七点,雨薏陪着三位首长赶赴侬药一厂。张枭轻车熟路,一上车就找了个大靠垫,舒舒服服葛优瘫。查梧础随后踏进这架大得简直离谱的马车,眼珠子都快瞪掉了:“我说老齐啊,我今儿才算知道了,你们这些外派封疆大吏,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你看看!你看看!波斯的地毯?!青州府的骨瓷?!铺桌子还用绸缎,从赵引弓那儿弄来的吧?!快说,你到底黑了多少经费?!”

齐楚秦笑道:“别问,别问!接待用车!接待!接待你懂不懂!其实这只算是个试制品。我这段时间琢磨化工厂和特化联的事情,琢磨累了就换换脑子,琢磨个玩物。”有如耍宝一般,齐楚秦指挥田雨薏左拉又拽,只见车内天窗、百叶窗、冰箱、酒柜、保鲜柜、碗柜、衣柜、小火炉、小灶台一应俱全,四角汽灯把车内照的灯火通明。车内设了循环水,还用小风扇直吹煤气制冷机,都靠车轮轮轴提供动力。田雨薏又摇动小轮,把小桌子沉下去,同时脚龛也渐渐升起到同一水平,整个车底就变成了一张大床。田雨薏又叩开了一个底板柜,里面装着蓬松的丝质被褥。

“奢侈……太奢侈了……你这是把房车平移到临高位面了吧?”

“除了内燃机和蓄电池,其他的都差不多了吧。你俩别急,让我再改几天。改差不多了,我就多造几辆,送你们府上。”齐楚秦又想了想,加了一句,“放心,没马逆的份儿!”

查梧础忧心忡忡:“这个……元老院大业未成,你们就这么奢侈,这不合适吧?”

齐楚秦哂然一乐:“嘘……你们听!”

粼粼的车轮声中,渐渐夹杂进来一些粗野的嚎叫。

查梧础心下疑惑,居然还有人胆敢在宵禁期间乱喊乱叫?他拉了一下百叶窗,只见远处影影绰绰有几个露天大棚子,底下一群人似乎在喝酒喧哗。

查梧础:“他们在干什么?”

齐楚秦一脸无所谓:“堵钱,喝酒,玩钕仁!”

查梧础气愤道:“刘易晓他到底在干什么?这儋州治安怎么这么差!?”

齐楚秦:“不怪他!我跟他要的!我特地要了这么一块法外之地,供工人们发泄。”

张枭冲着齐楚秦点了点头,查梧础满脸不解。

张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的化工和医药,说白了,就是大号土法作坊,产量没多高,伤亡率倒顶天了。渐渐地,儋州工业园这边,尤其是特化联的工人们,弥漫起一股醉生梦死,及时行乐的思想。你别这么看我,换你朝不保夕,每天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你跟他们一个样儿!”

齐楚秦接话道:“对,醉生梦死!所以我就找了个空地,盖了个大棚子,就叫工人俱乐部。本意是想引导他们树立点什么思想,结果越做越下道,现在成了酒窖淫窝了。”齐楚秦叹了口气,“人力有时而穷,我没能教化他们。不能就不能吧,现在这样不也挺好。我说老查啊,你也别老下一线。就算是咱们元老们,能多活几年也全靠命硬,离一线远点儿。”

查梧础看着同一姿势葛优瘫的张枭和齐楚秦,又看看这架豪华马车,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沉默中,侬药一厂很快就到了。

胡安平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执行绝密任务了。每次他都不知道背后的院子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他们全班战士总是这样既稀里糊涂又战战兢兢地执行任务,经常有人因为压力大而调班。熊虎排长也是个熊人,丝毫不懂关心下属的心理,只知道告诫他们,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你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敢回头看一眼,郑宝菊报到去。

门口传来了车轮声。车刚一停稳,就见到三位首长鱼贯下车,身后跟着一位美丽的生活秘书——他以为首长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是生活秘书。胡安平不止一次见到这位秘书跟在齐元老身边,但每次见到她总禁不住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昏黄的路灯下,齐元老抚摸着女仆的脸颊,温柔地嘱咐着什么。随后,三位首长就进入了他身后的小院子里,只留车夫和女仆在院外。这时候,他看到那个女仆居然轻摇轻摆地向他走来。他在干渴的喉咙里狠狠咽了一下唾沫,内心躁动不安,居然想起上周末在土窑子里上的那个暗娼——跟眼前这个妙人儿怎么能比?

田雨薏注意到了这个小兵的异样,但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她看也不看他,直接发号施令:“你,去喂马,快点!”然后痴痴地盯着小院门口,仿佛在担心着什么大事。

“呸,什么秘书,还不是被元老玩弄的表子……装什么清纯!”胡安平一边切草,一边在心底愤恨地骂。

齐楚秦把自己包得像一个宇航员——得益于层出不穷的安全事故和张枭反复迭代的针对性优化,这套临高寨版防化服的效果居然越来越好了。齐楚秦向同样装束的张枭说:“这是三氯化磷,我昨天让乍耀三厂的外劳做的,纯度还行。”

张枭:“621 和 625 厂连续平安生产 22 天,破纪录了!挺好!”

齐楚秦:“我觉得你是在讽刺,但我可以当赞扬听。”

张枭:“别想多了,我可是真心的!……纯度怎么样?”

齐楚秦:“放心,高纯!白磷直接怼氯气,怎么样?”

站在高处充当人肉实时安监的查梧础一声惊呼:“我屮?白磷?!”他顿时浮想联翩,仿佛看见了伏波战士一声炮响,白琳冉稍淡在伪明土地上肆虐的场景。

齐楚秦:“老查不要一惊一乍,要有充当摄像头的觉悟!盯好我们,别走神!”

齐楚秦转向张枭:“我让张家斌盯着外劳们,把磷矿、焦炭和石英砂混起来,用电炉烧到一千五百度。理论上是这个温度,具体谁知道,反正能凭感觉超过一千三百度就行了!他们把焙烧气通进冷水,一氧化碳走了,剩下的就是凝固的白磷。不用这么样看着我,没出事,我发誓!”

张枭:“以后我要量产敌敌畏的。你能保证供应吗?我是说电!”

齐楚秦:“应该没问题,我们给刘汤姆他们生产电木的条件,就是给咱们拉条供电专线。”

张枭:“那三氯乙醛呢?”

齐楚秦:“也是张家斌带着外劳们做的。这小子,自己做战战兢兢,当包工头倒是兴致勃勃。他把乙醇烧到接近沸点,往里面慢慢通氯气,就得到了一堆氯油产物。这氯油是个混合物,有三氯乙醛、水合三氯乙醛和没反应的乙醇。然后用热浓硫酸处理一下,简单一蒸,三氯乙醛成品就来了。”

张枭:“工艺倒是简单,没死人吧?”

齐楚秦:“张家斌挺好,安全意识很重,很会组织交叉检查。”

张枭:“好,那我开始制氯气了,你准备好了吗?”齐楚秦点点头。

他们模仿的是旧时空 2010 年才有的生产技术——当然设备肯定是特种玻璃厂定制的寨版。张枭开始控制着三氯乙醛融进水里,奋力搅拌后加入甲苯充当有机溶剂。齐楚秦一直控制熱浴,让反应温度始终控制在二三十度上。做完这些,张枭往反应液里倒入三氯化磷,之后两人又开始轮流大力搅拌了四十多分钟,然后张枭又开始控制熱浴温度缓缓升至六七十度,又滴加了一点甲醇和 DMF,接着搅。三人眼瞅着棕色油状物在瓶底越积越多。他们搅了十几分钟后,把油液送进小精馏塔里,把溶剂甲苯蒸馏出来留待以后再用,剩下的棕色油状物就是敌敌畏原液了。

齐楚秦甩了甩酸胀的胳膊,说:“怎么样?这套流程够安全吧?这可是旧时空 2010 年才有的技术。”

张枭:“是够安全的,就是有点累,以后还是要挂上燃动车间才好。”

齐楚秦:“我看这敌敌畏原液也别分离了,就这样用吧,我保证有效成分不少于百分之六十,效果不会打多少折扣的,而且这玩意儿分馏起来,又是个大渎气。”

张枭边听边点头:“可以可以,足够了。再说了,我们这种反应全靠过量的化工,要求也不能太高了。我再琢磨琢磨设备,最好加几个机械,减轻人力消耗,也更安全。然后我就跟特种玻璃厂直接订购量产了。你可要保证每年给我 50 吨原料啊!……查梧础,下来回收甲苯!”

查梧础:“为什么是我?”

张枭:“因为老子们累了!”

查梧础一边爬下架子,一边抱怨着:“我这人肉安监也很劳神啊……你们就会使唤人!”

张枭伸了个懒腰,一脸轻松:“兄弟们,待会儿喝一杯吧?庆祝庆祝!这可是咱们穿越帝国第一瓶量产有机磷农药啊!”

话音未落地,用于厂院内外紧急通讯的小铃铛被人扯动了。三人对视了一眼,知道八成又是安全生产事故。

武眠风死了,死在自己亲手制造的渎气下。其实叹仙绿的生产非常简单,用口口口和口口口在口口口度下,通过活性炭催化直接合成就行。但是武眠风百密一疏,不知道是哪个外劳工人,无意中撒了一点发烟硫酸在反应瓶橡胶上。发烟硫酸腐蚀了橡胶皮,叹仙绿慢慢泄露出来了。就这一点小小的失误,全厂工人几乎全部报销了。

叹仙绿是一种慢性毒气,人吸入叹仙绿后,有一段潜伏期。621 厂没有完善的报警措施,武眠风又总是冲在一线。下班后两个小时,武眠风开始胸痛,胸闷。等到工友们七手八脚把他带到医务处的时候,武眠风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肺水肿,整个人痛得弯如大虾。他眼球鲜红暴突,徒劳的大口呼吸着,发出“呼嗬呼嗬”的声音,被烧烂的肺却再也接收不到足够的氧气。他没救了。熊虎排长强忍着泪水,给他嘴里倒进去一管情画贾,武眠风慢慢安静了下来,再也不会醒来了。

“我本来是想用叹仙绿做一些苯胺的……”齐楚秦红着眼睛吼,“我没错!错的是他武眠风自己!”他像推卸责任一样把所有的管理层都骂一遍,最后捂着额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我们的化工,怎么就这么难啊!”

几天后,武眠风的灵柩出现在翠岗公墓上。同样的基准连 75 步,同样的军鼓慢敲,同样的纯黑色高头大马,牵引着同样的黑色炮车。也还是同样的启明星旗,以及同样庄严的军乐。一切都与程英出殡时一模一样。张枭和齐楚秦领唱了《九歌·国殇》,训练有素的军乐团就像完成一项日常任务一样,肃穆、哀伤,却又十分熟练。人潮散去,翠岗上又多了一个名字,其实也就是多了个名字罢了。621 厂的生产很快就恢复了,陈玄风顶替了武眠风的位置。除了更加严格的细节检查和二次交查制度外,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劳改队刚刚整修的道路,似乎比以前几次送田雨薏回家还畅通。马车从化工总厂行驶到儋州县城中心的旧式木楼,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两人都没有说话,谁也不会主动提及前几天刚刚下葬的武眠风。

“到了,谢谢首长又送我回来。” 田雨薏边说边准备下车,“首长也请回去早点休息吧。”

谁知她正要推门的手被一股力量抓了回来,转身面对的是齐楚秦一双深情地双眸,这份深情里似乎又多了些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田雨薏说不上来,可是心中却莫名蹿升起一股紧张焦灼的小火苗,总觉得下一个要进翠岗的就是自己。

“我不想放你走。” 齐楚秦直直地看着她,温柔言道。

“明天不又见了吗。”

“明天还有好久呢。”

“那,怎么办,我们又不能让时光快快过去……” 田雨薏脸颊绯红地躲开首长的眼神,顾左右而言它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

“不要回去。” 雨薏的话被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首长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到,“我怕!”

空气顿时凝固了起来,半响都没有人说话,首长的目光寸步不移地看着她,似乎在等一个答案。雨薏心中的小火苗愈发灼热,燃烧得她几乎无法和首长在同一个空间相处,她害怕再多待一秒,她就会向这个暗无天日的世道,毫无抵抗地缴械投降。

“不,不行,我,我还有衣服没收呢,我衣服不收,一会儿要下雨了就不好了,儋州这儿总是下雨,所以我,哦,还有碗,金喜良从来都不洗碗,再不洗就明天就臭了,对,还有金喜良呢,她不是在工校教书嘛?一会儿我要帮她批改作业,很重要的,所以我就先走了,首长早点儿回去啊……” 雨薏用尽她最后一点点逻辑把所有能想到的借口嘀咕了个遍,转身就要走。

首长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捧起她的脸,不由分说在她嘴上重重地啄了一下。两唇相抵,炙热相碰,借口戛然而止,雨薏发现首长也和她一样有着小火苗,火苗里有爱怜,又藏着恐惧,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一动也动不了,她闭着眼感受着首长双唇的触碰。

首长并没有加深这个吻,他放开她,再次凝视着眼前的脸,他不愿意让她离开,但是他也不想唐突佳人,他刚刚的重重的一吻已经把心底想法都告诉雨薏了。如果她还没有准备好的话,那么再多等等也无妨。

“我先走了”,从首长怀中解脱出来的雨薏飞也似的逃下了车,三步并两步小跑。

噔噔噔一口气跑上二楼的雨薏有些不知名的懊恼和烦躁。

“我刚刚,我刚刚究竟在说什么啊,我紧张个什么劲,田雨薏啊你怎么这么没用,为什么表现得像自己犯了错误一样。” 雨薏坐在床沿,懊恼地责怪自己。

不过—— 刚刚首长是那个意思吗?她觉得他的眼神和以往有些不同,吻的感觉也和以前倾尽温柔的感觉有些不同,她望着中指上的三枚纯铝戒指,

“这样可以把你套的更牢一些”,耳边响起首长的话,雨薏的脸又红了。

还真是被首长说对了,原来明天真的要好久才能到哇,她懊恼着。

我算是首长的什么人啊?生活秘书?丫鬟?小妾?首长怎么可能让我当女主人呢?我能当个宠妾就很好了吧……但是首长一直也没娶妻啊,难道我真的可以?但转念想到自己很快又要带领探矿队去石碌了,至少半个月回不来。这没有首长的日子,她真不知道要怎么渡过才好。雨薏躺在床上,想念着她和首长一路走来的一切,筚路蓝缕,一点一滴打创基业,那些过往全都历历在目,思念之情也越发浓烈起来。

等自己从石碌回来,首长还能像往常那样等着她吗?突然一股钻心的恐怖攫住了她的心,让她几乎窒息。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雨薏心说,金喜良这个小冒失鬼怎么又没带钥匙啊!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雨薏吃了一惊,是首长。

齐楚秦也有些懊恼,该不会刚刚在车上表露得那么直接真的把雨薏吓到了吧?他想再给雨薏解释一下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个意思,可是却发现自己的真心实意就是这么想的,一个正常男人对深爱的女人的那种想法,没什么好解释。又想到雨薏即将赶赴石碌矿区,他越想越怕,便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备车”匆匆赶回来了。

“我一刻也不想等了!”齐楚秦想。

“首长,您怎么来了?”

“想见你。”

“明天不又见了吗。”

“明天还有好久呢。”

活见鬼,怎么还是这两句?一时间,两人怔住,暧昧的气氛在蒸腾萦绕,萦绕出一股恐怖的气氛。明天?我们有明天吗?齐楚秦觉得体内有什么不安的东西在躁动,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这段对话和眼前姑娘不知所措模样的意义。猛然,他把对面的人一把拉进屋子,不等雨薏反应过来,扶住她的双肩往背后墙角上一抵,身体紧接着贴了上去。就这样雨薏被牢牢禁锢在首长和墙角间,两人鼻尖几乎相碰,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她胸口剧烈的起伏。

“首长,太晚了……”

“我来了,今晚就不走了!”

“明天再……”

“……我们……踏马的……还有明天吗……”

话毕,他的吻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猛烈且炽热,瞬时淹没了她的所有呼吸,这让田雨薏头脑一片空白,只能无力得依附着他。他的吻愈加深入而猛烈,和以前或是温柔或是绵长的吻都不一样,像是要把她吞噬,这让田雨薏第一次感受到晕眩,但是她也像他一样无力思考,只能跟随着本心感受男人唇舌的侵入,一轮又一轮。

肥大的工装从姑娘肩上滑落,丢在客厅的地上,两人拥吻着进入了金喜良的卧室。雨薏心里着急,想告诉首长走错了房间,可是首长不由分说把她抱起,平放在金喜良的大床上,随即俯身上来。四目相对,两人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对方的影子,以及影子之下的半团火热,半团阴霾。不由分说地,首长再次吻上雨薏的双唇。姑娘感受到自己的衬衣扣子在被解脱。她感受到这双唇慢慢移向她的颈窝、肩头……她感受到首长一双炽热的大手在她全身游走,凡是这双手经过的地方都好像过电一般,令她颤栗、迷茫、又着迷于这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让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也随着首长的愈加猛烈的攻势飘向了云间。

首长身体火热地发烫,这是他在生活秘书身上从未体验过的热情。雨薏本能的轻颤和喘息都在一寸寸燃烧他的理智,可纵使欲望令他难以忍受,他也不想急于进攻,而是继续亲吻爱抚着她的身躯,等他的爱人慢慢释放。渐渐地,雨薏的身体开始酥软。首长的大手温柔地托起姑娘柔腻的背,雨薏的双臂无力地垂下去。首长褪去了雨薏的衬衣,意乱情迷的雨薏没有任何反抗。首长慢慢放下了她,顺手拉开了她后背上的系带,随手一翻,鲜红的小肚兜就盖在了她的脸上。她看不到首长,感觉自己好像是被爱情的茧温柔地束缚着,这让她既安心又慌乱不堪。她想把肚兜翻回去,她想重新看到首长,却被首长捉住了双腕。这双腕儿如此纤细,竟然只被男人的一只大手就牢牢锁在了她的头顶上。她闭上双眸,感受着这份粗暴的温柔,只觉得首长另一只手大胆地揉捏着姑娘的胸口,腰肢,小腹,扯松了她的腰带,慢慢滑进了下裳里。他感受到雨薏的身体轻轻一颤,随后彻底瘫软了下来。于是他放开了她的手腕,随即就被姑娘那双小手从衬衣下攀上了他的背肌,用力地按压着给予他同样热烈的回应。于是他不再忍耐,起身褪下雨薏最后的防线。他再次附身,两人身体紧紧贴合。她并起拳头似乎想要收拢,一双大手强势地覆了上来,掰开她的手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伸进她的指缝中。十指紧扣,将这双小手牢牢地压在白色床单上,她感到下身一丝撕裂的痛楚,身体绷的如弓弦一样紧。他慢慢地进去了。隔着肚兜,他轻柔地吻着她,给予她足够的爱抚。交融中,她渐渐放松下来,回应着他的节奏,一同起伏,一同舒展,一同喘息,一同轻颤。雨薏的娇喘如同歌剧的咏叹,让男人着魔,让自己迷乱。

一股阴惨惨的过堂风吹过床边,撩起了雨薏的长发,掀起了盖在她脸上的红肚兜。她骤然睁眼,突然把双手奋力挣脱出首长的掌控,用力推在了首长的胸口。首长被推得翻了个身,重重地摔厚实的床垫上。雨薏如同一只敏捷的恶鬼,倏然坐起身来,跨坐在首长身上。她的双手用力抓进首长浓密的髡发中,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狂野的呼号,极力抵抗着内心深处巨大的恐惧。伴随着鲜红的肚兜挂在修长的脖颈上来回飘荡,热恋中的男女一起登上了幸福的巅峰。

窗外,黑色的夜幕上繁星点点,犹如恶魔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具摇曳的帷帐。

待一切归于平静,一袭黑发散开在白色床单上。首长把雨薏牢牢拥在怀里,一手从颈后搂着她的肩膀,一手摩挲着她红晕的脸颊。

“雨薏,怎么啦?”

“我没事……首长……”

“你还叫我首长吗?……你该叫我老爷了,我家的女主人!”

雨薏把头埋进首长怀里。

“你该好好修修指甲了。”

“指甲?”雨薏不解。

“你体恤一下你老公的身体吧。” 首长模样哀怨地展示着胸口的划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想起刚刚两人的情形,雨薏霎时羞得满脸通红,缩进首长怀里,诚惶诚恐。谁知首长一个翻身,又把雨薏摊开在床上。他把雨薏的手掌翻转过来,紧紧按在了自己赤裸的心口之上。

“我说过,我的心在你的手上,你摸摸它,你是不是可以感受到它在为你跳动?它今生也只会为你一个人跳动。……雨薏,我爱你。”

“雨薏……也爱首长……”声音轻的就像一只小猫。

“我说过,明天还有好久才能到呢……”

雨薏的手捂了上来,首长的话被打断了。

“别说,快别说明天,今天就好,今夜,正好。”

“那就……等天大亮了,我们就去找刘易晓领证……天亮还有好久呢,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首长在她耳边轻声低喃着,男人的身体又压了上来。她没有抵抗,张开双臂温柔地将他接纳进来,两人身上又燃起火热的爱意。

窗外,夜浓如墨,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