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足球联赛

高雄国民学校 | 项天鹰 | 约 3098 字 | 编辑本页

王选三原本是三良市外一家豆腐坊的少掌柜,也是父亲早丧,和母亲、哥哥一起生活。后来又学了裁缝手艺。因为小时候被人欺负,他访拳师练了武功,身手着实了得。有一次,朱归让他给自己做身衣服,觉得这个裁缝胆大心细武功高,便邀请他上山,王选三因为要奉养老娘就拒绝了,但是时常为朱归和袁南斗提供情报。后来三良市办乡勇,王选三被罗天球请去做了教师。因为他和大岭山有交情,大岭山对三良市井水不犯河水,其他土匪有来三良市的,都被王选三打了个落花流水。但是后来,谢天南知道了王选三与大岭山的关系,便撺掇罗天球抓王选三个“通匪”的罪名。王选三半夜遇袭,跳下床抄起板凳打倒数人,用一根竹竿撑着跳出院墙,逃出三良市,连夜带着哥哥和老娘上了大岭山,他的小侄女却死在了罗天球手里。

王选三除了武功厉害之外,另有一番本事。他上山之后,带了一些喽啰在莲花山另建山寨,把周围的裁缝、木匠、铁匠等手艺人都召到山寨,为匪徒缝制衣服,打造兵器农具。在山上养猪养鸡,种植果树蔬菜,在鸡公仔的水塘里又养了鸭子。有一些附近的青壮来投,王选三把他们安置在东边大王岭下开荒种田,山寨越发兴旺,能自己酿酒做醋,甚至还能配制火药,制造鸟枪土炮,各种手工业门类齐全,王选三的老本行豆腐坊自然也少不了。山下也渐渐形成了一个不小的集市,一个小小的土匪王国便在大明的土地上割据一方,随着武力的增强,地盘扩大到了周围四十多个村子,袁南斗发行的竹筹在这里甚至能当货币使用,就连老百姓打官司告状都是去鸡公仔的山门前喊冤,袁南斗处事公允,又有学识,很得百姓信任。

伏波军打东莞时,本想顺手解决了这伙土匪,可是居然有十几个当地老人跑到军营里来,说“伏波军和大岭山都是杀富济贫的好汉,大家是同路人”。再加上当时作战任务紧,也确实没有时间进山剿匪。等到东莞县的新政权建立,符龙芝就犯了难,这大岭山地区的税收该怎么办?

大岭山方面派了袁南斗的师爷成望元来交涉,说是大岭山的好汉们对新朝都是十分恭顺的,但是大岭山地瘠民贫,这合理负担尚可交齐,捐税便免了吧。还有就是大岭山自治已久,不劳县里的官吏大驾光临。符龙芝当然是勃然大怒,可是县里只有新组建的一个中队的国民军和十几个警察,要剿灭这几百土匪还真是力不从心,只能敷衍一番,把成望元打发回去。符龙芝试着派了个工作队去大岭山地区的边缘地带活动,但是老百姓都不给工作队好脸色,工作队一到,个个关门闭户,没有人家肯借宿,也不卖吃的给工作队,工作队在破庙里忍了几天,灰头土脸地回来了,无不骂这里的老百姓觉悟太低。

符龙芝召集当地的老人问了问,都说大岭山的土匪从不扰民,劝大宋朝廷还是招抚为上。来告状的也不是没有,可是仔细一查,个个过去都是土豪劣绅,本来就是元老院的“专政对象”。符龙芝犯了难,只得把情况汇报上去,得到的指示是“暂时不要激化矛盾,等待时机”。

这个问题显然已经不是符龙芝能处理的了,于是这个烫手的山芋就扔到了林佰光手上。以往对于土匪,元老院向来是毫不留情地消灭,可是对于大岭山的土匪,显然不能这么草率。朱归、袁南斗、王选三他们和党那门、胡烂眼这样的顽匪不同,像党那门匪伙在十三村地区虽然有根基,但是百姓对他们更多的是怕。大岭山的土匪则不同,朱归常年在山上,除了砸窑吊羊之外从不下山,百姓对他也不甚了解,袁南斗、王选三这两个人可是天天在百姓面前露面,着实做过不少惩奸除恶、扶危济困的事。再穷的人求到袁王二人门前也有口饭吃,地痞流氓、恶棍无赖都不敢来大岭山一带啰唣,周围几个县的百姓都把他们传成行侠仗义、飞檐走壁的大侠。如果用武力剿灭大岭山,老百姓非但不会感激,恐怕还会恨上澳洲人。

“这么说,澳洲人还是要对付我们了?”袁南斗掐灭了手中的烟,面色十分凝重。成望元说:“那个新来的符县令倒还客气,不过言语之间,显然对于我们割据一方是有不满的,现在澳洲人刚刚拿下广东,处处都要用兵,符县令手里也只有一百多号人,暂时还不至于来招惹我们,但是等他们在东莞站稳了脚跟之后就很难说了。”袁南斗的大舅子兼军师谢珏明说:“这也不妨,以往官军几次来剿,还不是都无功而返,大不了咱们把队伍拉上莲花山,在山里和他们兜圈子,我们走到哪儿都有老百姓接济,澳洲人拿咱们也没辙。”袁南斗说:“我担心的是,澳洲人不比官军,且不说我们的山寨能不能抵挡那澳洲枪炮,他们财大势大,若是用个绝户计,把周围百姓尽数装船迁去临高,把地里的庄稼收割一空,我们可就是鱼入釜中了。”成望元说:“我听说澳洲人收买民心,很看重自己的声誉,大约是不至于这样的。可是不管怎么样,一场打仗打下来,澳洲人枪炮犀利,就算我们尽量不接仗,兄弟们只怕是也要死伤很多。”袁南斗说:“现在不比以前了,过去我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山上山下这么大的家业,若是被那澳洲火流星烧这么一下,没个一年半载也缓不过来。”成望元说:“能不打仗,还是尽量不打仗,澳洲人要派差派粮,咱们尽量敷衍便是,兄弟乡亲们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年不受欺压的安稳日子,一开仗可就全毁了。”谢珏明说:“我们想井水河水两不犯,只怕是澳洲人不答应啊。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从来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澳洲人人多枪多,岂有不来吞并我们之理。”袁南斗一敲桌子:“那就和他们斗到底,我们不想打仗,能不打就尽量不打,可我们也不怕打。兄弟们拼着命挣下来的家业,绝不能被别人占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死鸟朝上,脑袋掉了也有一腔子的血。就算他澳洲人是天兵天将,也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这一天,张毓起了个大早,草草洗漱,吃了点东西,便赶奔城外的大世界体育场。足球联赛的门票卖得异常火爆,广州市民但凡手里有些余钱的,都想看看这澳洲人的球戏是什么样子。有人聚集的地方自然就有生意,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饮料茶点的消费可是一大块肥肉。既然张记是大世界的指定供货商,这块肥肉当然也少不了他们一口。自从花了大价钱从临高买来一副温度计之后,张毓他爹终于把烤曲奇的技术彻底摸透了。一时之间,“澳洲曲奇”名声大噪,几乎盖过了张家原本的拳头产品核桃酥。光是前天济州队对香港队这一场比赛下来的销售额,就已经让张毓的爹娘乐得合不拢嘴了。

张毓其实不用自己来,自有伙计在食品区的摊位那里招呼,他更主要的是想看球。虽然对规则不怎么懂,但是有个人在高音喇叭里解说,也勉强看得明白。激烈的比赛甚是扣人心弦,中场休息时啦啦队的表演更是……啧啧……

张毓抬头看了看球形的体育场,这么大的建筑,首长们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盖了起来,真是匪夷所思。门口卖足球彩票的地方已经排了长龙,在附近的角落里,还有人在悄声说:“还有没有要押的?临高队一赔二,雷州队一赔五。”

“我呸,凭什么我们一赔五。”马三强啐了一口,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队伍和临高队确实比不了。当初常师德办华南护厂队的时候就教过工人踢球,马三强算是工人里踢得最好的了。雷州元老不多,当然不会特意分出人手去管球队,这个活就被派给了马三强。雷州队是在听说联赛的消息之后才组建的,从糖厂子弟学校里挑了一批爱踢球、身体素质又比较好的学生,训练了几个月就上阵了。相比之下,临高队已经组建了几年了,而且后备人员多,挑选余地大,无论是队员的技术还是身体素质都比雷州队明显高出一截,就连带队的元老教练也比马三强高出一头。

昨天济州队和香港队踢了个旗鼓相当,上半场踢了个一比一平,下半场的搏杀异常激烈,直到最后离终场还有四分钟的时候,济州队才进了一个球。论球技和体力,济州队比香港队稍弱一些,济州队之所以能赢,靠的就是一股敢打敢拼的狠劲。马三强虽然也清楚自己多半赢不了临高队,但是不管输赢,总得踢出个精气神来,好歹也进一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