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届芳草地校园文化艺术节(二)

临高启明外传 | 聂义峰 | 约 3884 字 | 编辑本页

操场上,场地搭建和舞蹈排练忙的不亦乐乎。教室里也是笑声不断,75 个孩子正挤在教室里叽叽喳喳地排练着艺术节的节目——是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凑起来的相声。何婧一身宽松的“临高淑女”新汉服夏装,坐在门后的“卫生角”,和扫帚垃圾桶挤在一起,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们在教室里闹腾着。她的腹部已经圆圆的挺了起来,预示着一个小生命即将到来。新的教育改革对何婧来讲最大的好处就是复杂的复式教育正式宣告结束,自己可以专心地从事一个年级的教学,再加上大班制的推行和刚刚结束的 1631 年度教师招考选拔了许多新的老师,自己终于不用再同时身兼三个班的班主任了,教的班也从九个减为了五个……期末考试亦是 1629 级初小毕业考试后,全部学生有半数顺利升入高小,和原来的作为应急培训而设立的高小特别班合并组成了新的 1631 级高小。未能升学的学生,一部分将会进入芳草地的各职业学校学习,而另一部分将拿着乙种文凭,直接步入社会。而何婧,正是 1631 级高小的语文和生物老师,同时还是五班的班主任。当然,还要等到八月底新学年正式开学才算正式上任,只是分班早在升学考试后就完成了。

由于芳草地当年建设的时候是以小班制为标准,当然也是出于省工省料的目的,教室的面积都有限制,现在班额一下子扩大了一倍还多,那拥挤程度就可想而知了。教室两侧是两两一组的桌子成一列,而中间被狭窄的只能允许一个人侧身通过的过道包裹着的,是整整五张桌子肩并肩前后列开,然后第一排 VIP 们直接顶到讲桌,而最后一排的养老区干脆可以拿后墙当靠背——于是就真的在这不大的教室里硬生生地塞进了七十五个人。由于实在太过拥挤,排练只能在讲台上进行,男孩子们已经把讲桌搬到了一边,姜珊和朱霖这对老同桌老搭档正站在讲台上,一捧一逗,有模有样地给新班级里这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们表演他们为艺术节准备的节目——相声《论稳重》。自从去年有线广播的《曲苑杂坛》爆火以来,“相声、小品、魔术杂技,评书、笑话、说唱艺术”的曲调人们随口就能来。能到百仞城露天电影院现场观看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听着那灰色大喇叭的广播,不过这并不妨碍人们从中释放压力、获得欢乐。

作为“1629 洪水孤儿”的姜珊今年已经八岁了,自从被当年的新军从洪水和浮尸堆里捞出来并送进了芳草地,她就一次又一次地被作为“典型”推上各种场合,倒也把小小的姜珊锻炼出了不畏众的性格。大报告都做过了,这小小的相声表演自然是不在话下,毫不畏惧,一招一式、举手投足都落落大方。相比之下,旁边这个叫朱霖的小男孩就稍显拘束和紧张,不过倒也能接起捧哏的活。

“今天是校园艺术节,还是第一届,我们作为芳草地的‘老人’,赶上了。”

“姜珊同学,我们才八岁哎……”

“八岁,那也是老人。等开学了,初小一年级十三岁的大姐姐,也得喊我们师哥师姐不是?”

“嗯……是……没毛病……”

“年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其实是基础和稳重。”

“对,人不能毛毛躁躁的。”

“我看你就挺毛毛躁躁的。”

“怎么说话呢?”

“你看,你这一捧哏就给你紧张成这样,你手心里多少汗了?”

“第一届艺术节,登台表演,难免。”

“你看开场舞,叫‘青春美少女’,别看人家蹦蹦跳跳的,这里面有讲究。”

“什么讲究?”

“杂而不乱,乱中有序,这也是稳重。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队形的变化,都是上有前因下有后果,一环套一环。”

“是,这也是稳重,毛躁人来不了。”

“像前两天,就闹笑话了。”

“怎么着?”

“前两天有个艺术团体,他们跟首长们学了一些新本事新文艺,还没练熟练了,就着急忙慌地登台了。”

“哎哟,这可不行,得练会了啊。”

“报幕的时候,差点没把首长们下巴给笑掉了。”

“怎么着?”

“台子也搭好了,幕也拉开了,观众也都等着了,然后报幕员走上来,鞠了一躬:迎丰收、庆佳节,大型综艺晚会——到此结束!”

“合着还没演,直接就给结束了啊?”

“是啊,底下首长们观众们全笑得东倒西歪的了,那报幕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回头直喊:开幕!开幕!给她团长气的哟,腰一掐:开什么幕呀!?你都直接给闭幕了!重报!”

“哎哟,这可就是典型的不够稳重。”

“这还不算,后来还有一次更好玩。说他们又一次演出,那团长为了不使报幕员再出错,把开幕形式变了。”

“怎么着?”

“他是先把幕开了,开场完了,然后报幕员再上台,这样她总不能再说闭幕了吧?”

“对,这就没闭幕的感觉了。”

“就这样,这位报幕员又闹笑话了:各位首长,各位来宾,迎丰收、庆佳节,大型综艺晚饭,现在开始!”

“这是饿着了……团长扣她伙食费了……”

“当时台下的首长们、观众们,又乐得东倒西歪的了。这一下子,报幕员知道,坏了,准是出错了,可错哪了?她想不起来……不行,得往回找补。”

“她怎么找补?”

“本来啊,下一个节目,就报个名字就行了。可这报幕员抖机灵,她往里加词。”

“怎么说的?”

“黄河,自古养育了多少华夏儿女。黄河,又被称为中华母亲河。朋友,你到过黄河吗?你知道黄河的渔夫是如何歌唱吗?下面请听合唱——长江之歌……”

“呃……没毛病……京杭大运河把长江黄河串在一起了,也没毛病……”

“你要这么说,它们还都发源于青藏高原呢……反正是把那个团长给气的哟:喂喂喂,你怎么回事?让别出错别出错,你 DuangDuangDuang 老出错呢?”

“团长这是真发火了。”

“是啊,把那个团长气的是两眼冒光:再出错,我送你去符有地那里去!嘿,这招管用,连续好几个还真没出错。”

“这是吓着了,学工学农都知道,去符地魔那一天还不如去城铁铲煤呢。”

“可是完了,稍一放松,又错了一个。他们有个节目,叫《当枫叶红了的时候》,人家给报成了:下面请欣赏当红叶——疯了的时候……”

“嚯……这可以……这红叶也是惨……”

“给那团长气的啊……”

“这人也太不稳重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好玩的还在后面呢,他们团还有个比较拿手的,《二月春风孕牛郎》,是笛子独奏。可那个报幕员,老是报成独子笛奏。”

“哎哟,这个调的……不文明不文明。”

“是啊,虽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我见你喊你:哎,猪犊子……”

“去!”

“不礼貌……”

“是……”

“他们团长着急啊,把这报幕员叫过来,很严肃:我告诉你啊!以前报‘犊子’,咱就不算了,都过去了。你这次要再报‘犊子’,你自己去符有地那报道去……”

“团长这是急了眼了。”

“那报幕员也下了决心:团长,您放心!我绝对不报犊子!我要报犊子,我就是个犊子!”

“决心够大的!”

“最后,那是真悬!下面请听,犊……犊……”

“好么,说不出来了。”

“犊……犊……笛——子——独奏!”

“哎哟我的妈哎,这个费劲呐!不容易!不容易!”

“二月春风孕流氓……”

“嘛玩儿!?”

“哎哟,给那团长气的,咣当就晕了,来辆小板车就给拉医院去了……”

“这团长,能把这报幕员用到现在,这心也是挺大的。”

“那报幕员坐那还嘀咕:这是咋了……这怎么又出错了……孕啥不好孕那东西干啥……”

“嗯,不错,知道反省。”

“正反省着呢,一个独唱要开始了,这是一个男歌手,唱的是一首新歌《外婆的澎湖湾》,好听吧?”

“这歌好听,我们都会唱。”

“结果这报幕员脑子正乱着呢,没注意到,上去张嘴就把下一首歌《我们的生活比蜜甜》给报上了:下面请听,男声独唱,《我们的生活比蜜甜》,完了扭头就下去了。”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对啊,她是下去了……那歌手在台上整个人就愣了。”

“是……这非得懵……”

“……那个……我说大姐啊……你真敢报啊……这歌的曲子我会,词我可不会啊!”

“哎哟,这可坏事了。”

“这还不是最坏事的,后面乐队的人就议论开了:哎?这小子行啊?啥时候学会这首歌了?来,给他前奏!完了这前奏当当当地就开始了……”

“哎哟我去,这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还好这个歌手脑子活泛,反应快,他就想:我用《我们的生活比蜜甜》的调子,配上《外婆的澎湖湾》的歌词,这不就结了嘛!”

“这没毛病!没毛病!哎呀,这个团里都是些人才啊!”

两个八岁的孩子,在讲台上故作成熟老练,有板有眼眉飞色舞的,单这模样就可爱至极,直给何婧笑得不住声。其中朱霖几次忘词,都被姜珊成功地圆了过去,反倒增加了一点笑料。同学们也都笑得哈哈哈地停不下来,最后这首《我们的生活比米》曲,《外婆的澎湖湾》词的奇怪的歌,大家竟然真的跟着唱了出来,顿时笑得就更加没法自己了。

“很好很好,你们的演出一定成功!”何婧给自己的学生们热烈地鼓掌,鼓励着。

“老师……我没记住词……”朱霖一扫刚才表演的状态,来到何婧身边,又恢复了一个八岁孩子该有的模样。

“没关系,今天回家再熟悉熟悉,明天就好了。”

“你就是太紧张了。”姜珊从讲台上跳下来,她就要轻松得多了。

何婧想起当年临高第一次政协会议的时候,自己被艾晓茜抓差登台主持的事情,微笑着说:“老师第一次登台的时候,也是非常紧张,心里想我要是说不好,首长会不会责备,观众会不会笑?当时是艾老师教了我一招,特别管用。”

“老师,您也教教我吧!”朱霖非常高兴。

何婧立刻一本正经起来:“你就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台下都是猪!台下都是猪!台下都是猪!”,还没等何婧说完,全班就哄笑起来,姜珊和朱霖笑得格外厉害。

“真的,不骗你们,可有用了!”何婧认真道,自己也笑了。

“嗯!台下都是猪!”朱霖傻笑着,露出两排小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