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四)

临高启明外传 | 聂义峰 | 约 4075 字 | 编辑本页

命令终于下来了,徐工被任命为海军步兵机动中队中队长兼政治副中队长,同时担任红牌卫戍区总指挥长,可谓是风光无限。聂义峰也被正式调入軍事委员会战训部工作,大孙头是一点也不客气,给聂义峰这个初来乍到的家伙安排了不少活。但不管怎么说,一直悬在心上的工作问题这下算是有了着落。

到此时,聂义峰已经隐隐感觉出了大孙头的真实用意——他在布网。新军之“新”,就新在它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所能承担得了的,而是一种经验密集型、技术密集型、知识密集型的军队。没有一点軍事知识,没有丰富的日常管理和作战指挥经验,普通穿越众只靠自身热情开展工作将会寸步难行。因此,尽管军委会随着第一届执委的集体辞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但是大孙头看的很清楚,将来的军委会还有陆海军,仍然将是以复转军人派为核心,无他,别人玩不转尔。所以当其他人在临高水库 BBS 或者咖啡馆里慷慨激昂地演讲,陈述自己或者某瓶酱油有统百万军之才时,大孙头无声无息地在搭建未来的军官团班底——全部都是他了解的或者考察过的年轻军官,即不像少壮派那么上蹿下跳,又不像游老虎他们似的完全不理会日常工作就知道上阵大砍大杀。当然了,这批人里大孙头也有不少的私心。这批军官从基层连队的去职极大的迎合了现在暴戾浮躁的舆论,而实际上复转军人派已经悄无声息地控制了新军的未来,至少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于是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赋闲博铺的时候,说不忙吧,事还真不少。说忙吧,又真没多少事。大部分调上来的军官作为筹备中的第二轮军改的种子,全部洒进了教导队,其余的都在战训部做了一名兵种参谋或者战训参谋。聂义峰的正式职务是“战训部海军步兵战训参谋”,他要开始学习如何制定年度、季度、月度的训练计划。当然,现在还是由复转军人代劳,聂义峰先从照葫芦画瓢慢慢学。在旧时空工厂做过计划员,聂义峰很快就对马列主义“联系的观点”感慨万千。虽然细节上千差万别,但实际上训练计划、作战计划和工厂的生产计划异曲同工,都要理清需求,然后理清资源,然后计算模具数量得出单位产能,单位产能相加得出周、月、季、年产值,然后计算单位损耗再从产值中抛除得出标准产能,再用标准产能去套需求数和资源数——虽然是隔行如隔山,但是天下套路都一般。

于是,脱下海军步兵的黑军装,换上了陆军的灰军装,摘下了船形帽换上了八角帽,除了蓝边红领章表示兵种外,自己和别人并无什么区别,天天对着数字熬脑油。高中时期数学成绩惨不忍睹的聂义峰对此很是头疼,好在他是“兵种战训参谋”而不是“战训参谋”,还有几个军政学校的实习学员在给他打下手,丢人露馅的机会也不多。就这样,半自愿,也是赶鸭子上架,聂义峰开始了新的生活……然后就把徐工交代的事情忘得是干干净净,直到得知即将召回所有驻外穿越众时,聂义峰才突然想起来徐工的托付,请了个假,直奔百仞总医院。

这一个月来,张琪几乎天天是在不厌其烦的性骚扰中度过的,愤怒、无助、厌恶让她都快崩溃了。自从啤酒馆暴动喊出了“女穿越众公有”后,一群对她垂涎三尺的猥琐男以各种理由上门,有表达爱慕的,有半威胁着他可以保全她不被“共享”的,当然也有直截了当要求晚上床开个价的。张琪起初是震惊,她真的没有想到穿越集团中会有这么多的**。然后是恐惧,一大群已经精虫上脑的穿越众天天围在身边,那种羊入虎口的感觉是极其恐怖的。最后是无助,今天一封告白信,明天一封恐吓信……时袅仁大佬虽然凭借自己的魄力和“你们还想不想看病”的威胁,保护了百仞总医院所有的单身女性,但每天被一大群绿油油的眼睛盯着的感觉很是吓人。于是,不胜其扰的张琪干脆参加了下乡巡诊,躲了出去。然而没想到,刚回来没几天,那群色狼就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又是一通手机短信的轰炸,逼得张琪不得不关机……

在时袅仁在临高水库 BBS 上提出了无数次抗议,和百仞总医院将对骚扰女性医护人员的穿越众停止一切医疗服务的威胁之后,骚扰终于停止了。张琪欲哭无泪,怀疑自己穿越到这里是不是傻了……啤酒馆暴动,已经彻底撕去了某些穿越众伪装的面纱,禽兽本性暴露无遗。张琪决定,答应曾经被自己一巴掌回绝了的徐工和她“关系更进一步”的要求,既然要失身,她宁愿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一个喜欢她爱她的人,而不是一群禽兽。可是徐工在哪呢?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个家伙连封信都没有,什么意思嘛……张琪回想起在百图时徐工对她的百般讨好和甜言蜜语,现在突然杳无音信,委屈的痛哭起来。过去,她并不真的喜欢徐工,现在不知不觉,竟然对这个大男孩依恋起来。

手机响了,张琪习惯性的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余光却瞥到了来电显示,急忙接起电话:“老聂?”

“张琪啊,在班上没?徐工托我给你带点东西。”聂义峰说道。

张琪听到“徐工”这个名字,一下子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失控,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声泪俱下。

“哎哎哎,什么情况,你家老徐好好的呢!什么情况!你在哪呢?”聂义峰一下子慌了,什么鬼啊,这姑娘不会以为他家老徐进翠岗了吧?

“没……没……没事……我想大家了……我想在百图的日子了……我没事……”张琪已经哭的话不成句。

“你在哪呢?我过去!”这下聂义峰更慌了,旧时空狗血剧的套路,说这种话一般都是在割腕的前夕。

“我在办公室,我没事……我没事……”张琪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发泄着一个月来的恐惧和委屈,已经全然不管手机里传出的喊声。

聂义峰挂掉电话,快步向百仞总医院走去,心里暗呼不妙,这个姑娘到底怎么了?

百仞总医院门诊楼的走廊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护士和病人,围在张琪的办公室门口。时袅仁、河马、刘三等一众医院大佬都在屋里,安慰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张琪,总护士长张子怡和几个女穿越众试图让围在门口的护士和病人们散开。看热闹的人也是一脸蒙圈,他们见过澳洲人毫无德性的狂笑,也见过他们令人胆寒的愤怒,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澳洲人如此撕心裂肺的痛哭,心里不禁感慨,这澳洲首长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伤心事。

聂义峰挤到前面来,一看这架势,也是大眼瞪小眼,什么情况。

“都是你那个电话……”河马埋怨了一句。

“不关老聂的事……我没事……对不起院长,对不起主任……我……我没事……”张琪擦了擦眼泪,徒劳的想止住眼泪,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我对灯发誓,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是说徐工有东西给她……”聂义峰无辜的都快以死证清白了。接过张琪听到“徐工”的名字,哇的一下又崩了。

“好了好了,没事啊……”时袅仁像哄自己孩子一样,摸着张琪的头,一边朝聂义峰使了个眼色。聂义峰心领神会,急忙把东西掏出来,把那个红木盒子摆在张琪的面前,打开,善良的一枚金戒指闪闪发光。

“这是徐工送你的,他在红牌那里,没有手机信号,也没有邮路,所以没法和你联系。我这次回来,他就托我把这个送给你。”聂义峰慢慢说着,把红木盒往前推了推。几个大佬互相看看,都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个是真爱,不是来骚扰张琪的。

张琪抬头,看了看精致的红木盒,和盒子里那个造型实在是有点土的戒指,哭泣中带着笑声。她把这份迟来的礼物收进怀里,趴在桌子上努力抑制着哭泣。

聂义峰向几个大佬,不出声只动嘴唇地问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河马叹了口气,摆摆手,意思是出去谈,便带着聂义峰出去了,张琪紧紧抱着徐工爱的礼物,肩膀剧烈颤抖着。

隔壁小黑屋里,聂义峰听河马说完前因后果后,气的铛的一下给了墙一拳,疼得直甩手。

,咱们穿越前不是都经过政审了么?怎么的还有这种人!?”聂义峰已经气得骂人都不选择词汇了。

“没办法,只能说 21 世纪的现代人太能装了,装的他自己都相信是真的了。这次啤酒馆暴动,把很多人的伪装彻底撕去了,本性暴露。万幸啊,这些人总共也就十几个人,大部分穿越众即便再精虫上脑还是要点脸的,不至于这么操蛋。”河马也气得不行,在身上摸了摸,隔离衣里当然没有烟,只好咬了咬牙,平息了一下心情。

“总医院这边需不需要部队保护?我下午调两个班过来……”聂义峰说道。作为战训部的兵种战训参谋,作战连队调动不了,调动教导队排以下部队他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你可拉倒吧,你想成独孤求婚第二啊!?”河马赶紧踢了聂义峰一脚,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不过心意领了,谢谢!那群王八蛋还不至于乱来,老时在,加上我们几个,镇场子足矣。小张这一个月精神压力太大了,又没有能说话的人,以前她在医院和你家何婧关系最好,现在何婧又走了,唉……她也是怪可怜的。”,河马无比同情地摇了摇头。

走廊里传来的哭声渐渐小了,河马和聂义峰互相看看,急忙回到张琪办公室。只见张琪已经压制住了哭泣,只是还在剧烈颤抖着,那枚金戒指,已经意味深长地戴在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院长,我能请个假吗?我想去趟红牌。”张琪忍住抽泣,可怜巴巴地看着时袅仁,时袅仁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那个……徐工马上就回来了。军委会这边有事情,今天已经给红牌发了电报,召他回来。估计明天,或者后天就回来了。”聂义峰急忙说道。

张琪目光闪了一下,看着时袅仁:“院长……我……我想结婚……”

大家一愣,结婚?他们并不知道张琪的恋情。

“我和徐工,在百图基地的时候,就在谈了。院长,我想嫁给他。”张琪的目光非常坚定。

时袅仁一脸长者的笑容:“好啊,好啊,一个个都成家了。好啊!小聂,这事就麻烦你通报一下新军了。这可是喜事,不知道你们新军那边有什么规定?”

“时大佬放心,我去当跑腿的!”聂义峰心里也为朋友们高兴着。

气氛一下子由悲伤、愤怒、迅速转变成了惊喜,大家的脸上都乐呵呵的,张琪的办公室眼看就要变成婚礼筹备办公室了,还是时袅仁知道轻重:“行了行了,晚上有一个算一个,集体‘初晴咖啡馆’,我请客,定一下我们张琪医生的终身大事!”

“好!”众人齐鼓掌。在旧时空,狂宰医院一把手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张琪破涕为笑,低头看着手上那枚金灿灿的戒指。这个造型,像极了医学院门口那家饰品店里各种幼儿园级别的戒指饰品,土得掉渣。张琪苦笑着,在心里说着:“徐工,你个**,你要得到我了……你要好好对我……不许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