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运动会(三)

临高启明外传 | 聂义峰 | 约 5151 字 | 编辑本页

百仞城西的文澜河对岸,原来的西岸重工业区在全部搬到博铺以后,空出来的地方逐渐被新村和一些公共设施占领。文澜河河畔公园从南边沿河延伸过来,接着跨河道两岸展开。在岸边有几处小码头,是博铺至百仞航运小艇停靠的码头。现在这里也插上了几面彩旗,搭建了主席台、更衣室、洗浴室、等候台、观众席等等比赛设施,河道上,陆军第一营的工兵连和工兵教导队,用航运小艇拦河组成了一段浮桥,被绳子牢牢固定住——这里就是游泳比赛的场地。和其他项目一样,分为男子组、女子组两个级别。不过,报名参加游泳比赛的的女选手只有穿越众,男选手倒是乌央乌央不少。原因也不难理解,无非什么有伤风化、举止不雅之类 balabalabala……

等候室里,一身黑色泳衣的张琪站在岸边,她在百图基地发配了几个月,脸已经晒黑了,但是身上却是洁白的,形成了极具喜剧性的强烈反差,惹得其他几个女穿越众都在偷笑。张琪并不介意,而是专心的把头发塞进泳帽里。作为一名精通蛙泳,略通自由泳,仰泳必喝水的游泳爱好者,这还是第一次在天然的河道里游泳。在旧时空,在河道里游泳与作死无异,被什么东西挂住咕嘟咕嘟沉底的悲剧每年夏天都能听到。好在文澜河之前进行了河道清理,台风带来的洪水又狠狠地冲刷了整条河道,现在河水是晶莹剔透无一丝瑕疵。

“现在比到哪了?”

张琪看了看主席台上的牌子:“男子 50 米,第四轮。”

“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是的,你们都来做做准备活动。河水凉,突然下去非抽筋不可。”张琪单腿站立,另一条腿把膝盖抱到胸前,接着又换一边重复这个姿势,然后扩胸、下腰、展肩,认认真真的做着准备活动。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几个女穿越众,半威胁到,“抽筋了喝水我可不救你们啊!”,立刻起了效果,几个人都站起来,又蹦又跳。

充当游泳跳台的浮桥上,拉出了许多根长长的绳子,在水面上划分出一条条赛道,一直延续到 50 米外的浮桥上。河岸上,站满了穿着泳衣的穿越众和穿着海魂衫的海军官兵,他们充当救生员,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游泳比赛并不分什么仰泳、蛙泳、蝶泳,只分距离,姿势随意。此刻,男子 50 米第四轮的比赛即将开始,出战的选手是芳草地的学生,还有几个临时学习了比赛规则的土著孩子。他们在起点做出了姿势各异的准备姿势,等待着号令。咣地一声锣响,孩子们几乎同时跃入水中,接着就是五花八门地动作向前拼命挣扎地游着,一时间水花四溅。芳草地的孩子们还算是按照体育课学习的,或蛙泳或自由泳,向前游着。土著孩子们似乎只会蛙泳,甚至许多自创动作,很快就被芳草地的选手拉开了距离。

张琪一边压腿一边看着孩子们比赛,这个场面她并不奇怪。如果旧时空总结了无数前人经验而成的现代游泳技术还比不过本时空的土法上马,那真的可以不用穿越了,挖个虫洞回去吧。她看着孩子们在她面前的河道上游过,不禁喊了几声加油。一个落后很多的孩子显然有点慌了,动作有点乱,结果连喝了几口水,结结实实呛了一下,水面一下子就炸开了花,孩子拼命挣扎着,水不停地往他嘴里灌,根本无法呼救。

扑通一声,还没有人来得及喊救人,张琪已经像一条黑身白尾的大鱼,径直扎进水里,在岸上人们惊恐的目光中消失不见了。过了一会,只见她一下子从挣扎的孩子背后冒出头来,一下子夹住孩子,奋力向岸边游着。岸上的海军战士急忙抱着毛巾过来,把两人接上岸。

“没事吧?”张琪让孩子趴在自己膝盖上,果断地两巴掌拍下去,孩子哇的一下吐出了喝下去的许多水,剧烈的咳嗽起来。张琪接过毛巾,麻利地裹到孩子身上,转头说道,“马上送医务室!快!”

人群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的电光火石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年轻的女髡如此奋不顾身地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真是心善啊。不知是谁起的头,观众席上的掌声从稀稀拉拉,慢慢密集起来,直到最后掌声雷动,还夹杂着叫好声,这让张琪很不好意思。

海军战士递给她一块大毛巾,张琪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接着一个举着 DV 的人跳了过来,张琪看了看他,是《临高日报》的丁大主编,他还真有新闻人的敏锐嗅觉,什么都想抓典型。

“您好,张琪同志,我是《临高日报》的丁主编。刚才我们看到,有选手溺水,您第一时间就跳出来救人,我们都很敬佩您见义勇为的高尚品德。此时此刻,《临高日报》广大读者想知道您有什么感想,或者想说的话吗?”丁主编一边问,眼光一边不时瞄向张琪细长的双腿和微微隆起的胸脯。

这样的眼光当然没逃脱张琪的眼睛,她不冷不热的披上毛巾,合在身前:“医者,应该的。”,说罢转头离开了。

经过这段小插曲后,比赛暂停了一会,然后一切照常进行。现在终于到了万众期待的女子比赛的环节,将由四个女穿越众在女子 50 米项目上一较高下。满观众席的大老爷们,无论是穿越众还是归化民还是本地土著,无不是目光锐利、专心致志、心脏飞颤、鼻血横流,无他——只为一睹澳洲窈窕淑女芳容尔。无论是较传统的连体式泳衣,还是较开放的露背式泳衣、分体式泳衣,在本时空都毫无疑问的极具视觉冲击力,更何况现代女性普遍 1 米 65 以上的身高还有充分发育的身姿。无论是严重缺乏女性成员已经快母猪赛貂蝉的穿越众猥琐宅男,还是全然图个新鲜的归化民和土著,都获得了极大地视觉和心里满足。

张琪站到 1 号泳道,继续做准备活动,刚才下水一试,秋日的河水果然很凉。她一会转腰,一会扩肩,虽不是丰满的体格,无意之中却也展露出朦胧的曲线美,让观众席上一众邪男发出了狗喘一般的声音。张琪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一红,动作收敛了一些。

“各就各位!预备……”裁判喊道,张琪戴上泳镜。

咣——锣响的瞬间,这条黑神白尾的大鱼,又嗖地一下扎进水里,在水下摇摆了一段距离后,自然地浮了上来,白藕般的手臂在水里有节奏地划着,两脚在身后好像是一台小小的柴油机,溅起白色的水花。张琪暂居第一,自由泳动作略显生疏,但如果用她更熟悉的蛙泳姿势,那是绝对输定了,只好兵行险招,好在其他选手的水平……大家都彼此彼此。四个人互相之间咬得很紧,你争我抢。不知道是不是女穿越众们入水时太过美丽,观众席上竟然安静了好一会,赛程都快过半了才响起加油声,当然还充斥着穿越众猥琐男们的口哨声。

“这帮家伙,比徐工都不靠谱!”张琪稳稳地划水、换气,一边在心里吐槽着。

啊……啊——啊!嚏!嚏!嚏!嚏!!!!!!红牌军营食堂里,徐工突然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打喷嚏,正津津有味喝面条的聂义峰立刻被烂面条、烂菜叶狠狠浇了一个兜头,整个人瞬间就懵了,还向徐工萌萌的眨了眨眼睛。周围吃饭的战士们也傻眼了,努力憋了两秒钟后,不知是谁噗嗤一下实在憋不住了,整个食堂瞬间就笑炸了锅。

张琪并不知道此刻聂义峰正在战士们的喝彩声中,把她那不靠谱的男朋友打出杀猪一般的声音。她努力控制着动作,自由泳到底还是不熟练,此刻动作也有一点变形了,速度也慢了下来,很快就被第二名追上了,只差半个身位。

“张老师,加油!”

啊咧?何婧来了?整个百仞总医院,只有何婧会这么称呼自己,可惜,她不再是护士了。张琪是从百图回来后,才知道的何婧的事情。一时间,张琪有了一种紧迫感,手脚都加大了力度,奋力游着。终于,最先触碰到了终点的浮桥。

张琪爬上岸,接过何婧递过来的大毛巾,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来感谢你啊?”何婧微笑着说,“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学生。”

“啊?那个孩子,是芳草地的啊?”

“是啊,初小的!”

张琪颇爷们的一挥手,意思是小事一桩。她看到了何婧略显无力地左臂,伸手牵起来,心疼道:“好点了么?”

何婧摇摇头,又点点头:“还是举不起来,不过好多了,能自己穿衣服。”

“小婧……”张琪鼻子一酸,看着这个本时空的好朋友、好同事,也是曾经一起在林村经历了疟疾疫情的好姐妹,差一点哭出来。

“好啦好啦,我们去看看你的成绩,你比第二名快了半个身位呢!”何婧笑着,拉着张琪跑上了岸。

东门市可以说是最热闹的分会场之一了。本身就人流众多,现在又涌来了一大批观赛看热闹的人,这可乐坏了东门市的商人们。无论是做什么买卖的,都办起了出租椅凳、售卖茶水的业务,更有甚者还出租自家楼顶天台,只需要一点点流通券便可以看一上午,下午再续。在之前的台风灾害中,东门市一批早期的豆腐渣工程尽数倒塌,好在强大的排水系统让内涝很快便排空了。倒塌的豆腐渣房屋立刻被崭新的木材预制件房屋和砖瓦房取代,而且是免费的,也算是给损失惨重的商贩们挽回了一点损失。苟家连锁快餐也是因祸得福的店家之一,崭新的砖木钢结构的店铺刚刚竣工,就赶上了秋季运动会,苟老板意气风发,打算狠狠地赚他一笔。

承办搏击比赛的中央广场上,原来预备开群众大会用的主席台进行了扩建,搞成了擂台的模样。竞技双方分列擂台两边,互相较劲。为了防止有些脑子一热,搞出什么“胜败在命,生死在天”,搏击比赛在报名阶段就严厉地强调,点到即指决不可伤人,兵器格斗组所有选手必须也只能使用新军刺杀训练的装备,一身藤盔藤甲,手拿一根木枪。而徒手格斗组,必须佩戴防护手套和藤盔,对不得击打的位置进行严厉地限制。两个组的胜负标准只有一条,将对方赶出规定比赛区域即为获胜。

陆军第三营代理营长游老虎上尉,穿着陆军的裤子,足蹬一双沾满灰尘的 07 式作战靴,光着膀子,浓密的胸毛下是健硕的肌肉,一身藤盔藤甲披挂完毕之后,整个人如同一个原始野人一般,令周围的土著都退避三舍,纷纷说这人不是华夏人,也有说此人颇有燕人张翼德的气势。游老虎报名参加了搏击,徒手和兵器都参加,此公其实并不会几套路数,在听说刺杀高手大孙头也报名参加了兵器组后,游营长立刻认怂,送了老孙三瓶私藏的旧时空的脉动,才让老孙取消报名。但是游老虎可谓是天生神力,属于力大活好的角色,当初突袭苟家庄一战,率领突击队第一个杀进庄,自此成了軍事组里专干打头阵、做先锋的活。游老虎倒也乐在其中,他的逻辑是哪那么多的智谋,不要怂,就是干!

面对身材高大、胳膊比自己大腿都粗的“髡贼张翼德”,一些临高民间的武林高手们商议着:此公身高体壮一身蛮力,不可力敌,只能智取,当即做下一应安排云云。

首轮,游老虎轮空,看着两个又黑又矮的少年在擂台上颇有架势的你来我往,是什么招法路数游老虎并不懂,但他自信敌不过自己的兜头一闷棍——当然,比赛是绝对禁止的。看着两个少年又是“嘿”又是“哈”,半天仍部分高下,只把游老虎急的直跺脚。最后,其中一个少年莫名其妙地失了一道先机,被刺中要害,点数封顶,宣告战败。游老虎在台下大眼瞪小眼:泥马还能这么个玩法?

第二轮,游大代营长扛着木枪,气势汹汹地就上了擂台,比对手高了足足一头还多。对手是个练家子灰衣男子,按照武林规矩抱拳:“请!”

“得罪!”游老虎也颇为豪迈的一抱拳,“请!”,于是两个人各自摆开架势。

游老虎摆出还算标准的格斗预备姿势,灰衣男摆出自家招式,作龙盘虎踞状。两人都沉住气,互相凝视着。灰衣男大喝一声,突然发力,直奔游老虎下路而去。按照规则,刺中腿部亦可得分。这一击突然、快速、志在必得,然而却被游老虎以攻对攻,沉重的躯体往前一顶,木枪一个突刺,直中灰衣男藤甲,率先得分。台下看官们纷纷议论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奔要害而去,髡贼的技艺好生古怪。

藤甲保护了灰衣男的肋条骨,但是巨大的力量还是感受到了。灰衣男不禁为自己刚才的轻敌暗暗后悔,全然没料到这个髡贼会以攻对攻,而且仗着胳膊长率先刺中自己。灰衣男脑后暗暗冒汗,如果刚才刺来的是髡贼的短剑火铳,只怕这会自己已经命丧黄泉。细思之下,灰衣男慢慢围着游老虎转圈,寻找着机会。脾气暴躁的游老虎哪容得他这般磨叽,当即已经如同一座黑山一样压了过来,木枪直奔灰衣男胸口而去。好凌厉!灰衣男赶紧闪避,灵活地绕到游老虎的背后,然而刚刚回身还没摆出架势,肚子上就重重挨了一枪托,接着后背又挨了一下,紧跟着正面又挨了一个宽大肩膀重重一顶,整个人踉踉跄跄后退了十几步,最终还是摔倒在地。

“游老虎胜!”裁判宣布,台下哗然,这么快!就这么几下!?但是灰衣男已经确确实实摔出了场地之外。

游老虎潇洒地把枪一收,抱拳鞠躬:“游某承让了!”

台下一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髡贼不但火器犀利,官兵无论职位高低,也都身怀一身好武艺。”

“不过是仰仗一身蛮勇罢了,换我上,定能破了他的木枪。”

“不,你注意看此公,下盘稳而不死,上肢飘而不松,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而且此公真乃张翼德再世,粗中有细,出枪动作干净利落绝无半点拖泥带水,眼睛却时刻观察全场,根本无从脱离他的视线。”

“你把髡贼说的也太神了,依我看来,不过土鸡瓦犬尔。”

“神与不神,你我且看接下来的比赛便罢。”

经过拖拖拉拉十几分钟的第三轮之后,游老虎又仅用三分钟就赢了第四轮,两战全胜成功晋级,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