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式足球
临高启明外传 | 聂义峰 | 约 3958 字 | 编辑本页
临高大体育馆,自从政协会议阅兵之后,只承接过一次“盐场杯”澳式足球赛,或者说是旧时空融合了足球与橄榄球的一种运动。平时只有几支球队训练的时候才来这里,偶尔还会有友谊赛举行。从当年马袅盐场村开始,“体育运动”这个概念正在以一种看得见的速度流传开来。马袅有盐场队、高山岭有大美队、博铺有海军队和重工队、百仞有陆军队、轻工队、农场队和芳草地队,这还只是“联赛级”的队伍,和什么恒大、泰达、鲁能相同地位。还有多如牛毛的小队,就更不用提了。于是,人们对髡贼的评价,除了“善工商”、“好色”和“吃货”之后,又多了一个“会玩”。
当然,大家不知道,所谓澳式足球,不过是现在穿越集团没有办法生产足球,而不得不将其和橄榄球进行融合的举措。
“冲!冲!”
体育馆中央的标准足球场,还横向画了几个小场地,作为其七人制小比赛用。
“拦的漂亮!”
一身米黄色运动服,几乎被汗水湿透了。苟飞瞅准机会,一个箭步斜切进去,顶着阳光一跃而起,用胸口截住了对手的传球——用破布、稻草制作的“球”,紧紧抱在怀里落下来,紧跟着从对手的包夹中挤出来,两三步就甩开拦截,沿着边路直冲下去。
“拦住他!拦住他!”
苟飞手疾眼快,在即将和人墙相撞的瞬间,将球传了出去,刚好被队友接到,自己和拦阻人墙撞的稀里哗啦。
“漏人啦!后卫哪去了!?”
只见拿球的孩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冲出去,表情夸张而狰狞,眨眼间就过了半场。
“苟飞!接着!”砰的就是一脚。
“哎哟我去……哈哈哈哈……”球场上顿时笑翻了天,一笑泄了气的橄榄球小将们也顾不上脏,直接躺在地上哈哈笑着。
刚才传球的人,望着纷纷洒洒落下来的稻草,呆若木鸡的杵在那里。刚才太激动了,一脚直接把“球”给踢爆了。他看着苟飞跑过来,一脸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苟飞,我不是故意的……”,这个“球”可是苟飞亲手做的。
“没关系,没关系……这球本来就不结实……”苟飞拍着伙伴的肩膀,几次差点没忍住笑。
“哎,那咱这算是几比几啊?”
“刚才四比三,这一球估计你们是拦不住,算平局吧!”苟飞大言不惭。
“嗨,凭什么啊?”
“就冲这脚力,你敢拦!?”苟飞瞪眼。
“你赢了!你赢了!真不敢……哈哈哈哈……”顿时又是一片笑声。
看台上,几个穿着芳草地校服的女孩子也笑成一团。刚才马上就要看到一记精彩绝伦的传球配合,结果砰的一下变成四散的稻草。女孩们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也放声笑了起来。徐婷甚至把脸压在胳膊上,以不让自己笑的太放肆。天气炎热,每个女孩脚边都摆着一排竹质水壶,新军同款。果然,在哪个时空都是男孩打球,女孩送水。看着场上的男孩子们说说笑笑走了过来,女孩子们也站了起来。
“你们的水壶!”
“谢谢!”男孩们纷纷扬起脖子,一通猛灌。
“刚才那脚,可以上《临高日报》了!”
噗——这个杰作的始作俑者一口老血三丈远。
“行了,都别逗他了,我再做一个就是了。”苟飞擦了擦嘴,看了看球场上的那片狼藉,“你们先休息,我去捡捡碎布稻草啥的,回头做结实一点。”
“我和你去吧。”徐婷走下看台,跟着苟飞跑进阳光中。
男孩子们一个个都喝足了水,也纷纷跑回去,这个捡稻草,那个捡布条,忙的不亦乐乎。苟飞把稻草收集起来,捆扎好,接着外面仔细的缠上布条,还打了个十字花。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孩子们抬头,看到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个“旧读书人”,澳洲首长都用这个词称呼县学里的学生。而且澳洲首长显然并不喜欢这些旧读书人,每当说起“旧学”都会说起一个澳洲姓孔的旧读书人关于“茴”字有几个写法的典故,还会面露鄙夷之色。尽管如此,老师们还是说带人要有礼貌,不管他是芳草地学生还是旧读书人,学子之间是平等的。
“先生好!”大家礼貌的鞠躬。
“你们好,你们好……尔等……你们可是芳草地的学生?”中年人问。
“是的,先生,我们是芳草地国民学校高小的学生。”徐婷答道。
“这澳洲人,竟允许女辈入学?”中年人看了看芳草地校裙下露出的白袜子和小腿,摇了摇头,心里暗说这髡贼的学校竟然如此伤风败俗。男女同校,穿着也有伤风化,这是学校还是妓院?
“先生,老师们说‘有教无类’,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有平等受教育的权利。”徐婷看到中年人表情变了,知道这个人心里一定在大谈什么先人圣训之类。
“那澳洲人都教你们些什么呢?”中年人兴致勃勃地问道。
“不同学部课程不同,高小有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历史、公德和体育。”苟飞觉得此人有点怪怪的,一边答着,一边把徐婷和几个女孩子挡在身后。
“这体育是什么?”中年人若有所思。
“就是锻炼体魄,比如……这个……澳式足球,也叫橄榄球。”苟飞把重新捆扎好的“球”捧到中年人面前。
“澳洲人自称‘宋人’后裔,说起来,这‘蹴鞠’确实盛行于宋。可那不过是技艺,上不得台面,宋人沉迷于此,落得个亡国流落海外的下场……”中年人摇摇头,**很痛心。
“先生所言差异。老师说,体育运动是陶冶身心健康的必备方式,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技艺。而且劳动者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苟飞听到有人说“澳洲人”坏话,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生气了。
中年人看了看他,笑了一下:“那这个……澳式足球,怎么陶冶身心健康呢?一群读书人在莽野上奔跑,斯文扫地,又何来身心?”
“这个澳式足球好处可多了。玩起来要分成两队,互相拼抢,但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遵守规则。而且光有蛮力是不行的,队内有配合,有人攻击就有人接应,有人防御就有人掩护。场上跑位也有章法,不是随便乱跑……”苟飞好像找到了话题一样,滔滔不绝。
“那岂不是,球艺如战场!?”中年人大惊。
“是的,一个澳洲将军说过,战场和球场的唯一区别,就是战场无亚军,而球场有第二、第三……”其他男孩子也许觉得自己太没存在感,抢着搭话。
“好一个‘战场无亚军’……若当年宋人已有如此气魄,想必也不会有后来的崖山之事了。”中年人点点头,看了看这群孩子们,当即作揖,如此大礼让孩子们急忙鞠躬还礼。
“那可否让我见识一下,这‘澳式足球’呢?”
大家互相看看,点了点头。
“那请先生先坐,我们给您展示一下。”苟飞礼貌的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有劳。”中年人微微行礼。
男孩子们分场站定,女孩子们和中年人坐在场边,看着男孩子们举行仪式一般围成一个圈。
“这‘澳式足球’,可有仪式?”中年人好奇道。
“不是,先生,只是争发球权。就是比赛开始,谁先拿球。”徐婷解释道。
一如既往地,苟飞每争必输,悻悻地把球交给对方。大家一脸坏笑的互相看了看,各自目标已经确定。
“开始!”
一个男孩用力将球踢了出去,大家心里都紧张了一下,还好苟飞手艺还可以,没有再次天女散花。不过稻草和碎布条做成的球显然存不住多少力量,没有飞多高多远,很快就落了下来,两个男孩同时拼抢。
“快快快,冲过去!”
在中年人惊愕的目光中,一队发起一次绝妙的配合,两个人与对方球员顶在一起,一个人掩护,另一个成功抢到球,冲过半场。
“竟然如此激烈!”中年人大呼。
“这才哪跟哪,正式比赛比这激烈的多。”女孩们说道。
“只是读书人,为何要有如此野蛮的做派?”
“首长们说,读书不是为了坐而论道,而是为了劳苦大众,改变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应该有敢拼敢赢的意识。体育锻炼,特别是比赛,就是为了培养这种意识。”女孩们照着体育老师的原话有样学样。
中年人皱着眉头,显然明白“改变世界”和“敢拼敢赢”的意思。不说敢做,而是直接“敢赢”,髡贼显然从没认为他们会失败,简直狂妄到了极点。可是看着球场上生龙活虎的孩子们,他隐约觉得,髡贼的狂妄绝不是源于无知,而是一种令人胆寒的自信,甚至是自负。想想也是,自从去年髡贼登陆以来,给临高甚至整个琼州带来的变化,比过去一百年加在一起都要多。别的不说,一墙之隔的东门市,百年之内琼州任何一县可曾有过这等繁荣景象?
“快看,苟飞拿球了!”
眼观六路,善于拦截的苟飞,再次发挥他点满了技能点的弹跳,高高跃起,把对手的一记长传生生拦了下来,接着用力抛了出去:“上啊!”,场上的态势顺时逆转,刚刚明明一队已经攻到了另一队的大本营,就以这次惊人的起跳为分界线,变成了一队向另一队空虚的后方猛冲。
“回防!回防!”
“直接冲到底!不要给他们机会!”
苟飞抱着球,一骑绝尘,背后两人呼哧呼哧紧追不舍。眼看迎面又来人拦截,故技重施,将球向中路踢去:“接着!”
中年人瞪大了眼睛,这个少年人表现出的对整个赛场的掌控力,令人惊叹,不禁捋了捋胡须:“这个孩子的眼中不只是眼前的几个人,每个人的位置都在他的眼里,如果能有圣人指点,将来定是统御一方的将才,可惜……可惜……”
女孩子们才不管这个“旧读书人”可惜什么,已经都被苟飞漂亮的传球吸引了。只见他传球之后,并没有停顿,甩开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对方后卫,继续向前猛冲。电光火石间,已经逼向对方球门。
“小心,苟飞去接应了!”后卫急忙分兵盯人。
苟飞脸上挂着坏笑,目光已经锁定了另一侧底线正斜**来的一个人影,跳起来接住球,接着又传了出去。
“糟了!”
半路杀出的这个程咬金已经跳了起来,做出了射门的动作,眼看着后卫围了过来,突然把球传了出去。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苟飞已经飞跃起来,从两个紧追不舍的后卫夹缝中接住了球,一头拱进得分区,把球重重砸在地上。
“这可是得分了?”中年人只被这眼花缭乱的传球与配合惊掉了下巴。什么“声东击西”之类的战术他也是知道的,但仅限于词汇本身和那几个史书上的例子而已。眼前这群少年竟然在弹指瞬间,连续做了几个亦假亦真的假动作,这还是群读书的少年吗?这样的判断能力,即使是战将也不过如此。
髡贼豢养这样一群少年,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