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海行动之钓鱼(三)

临高启明外传 | 聂义峰 | 约 4315 字 | 编辑本页

满载粮食、悄悄武装起来的大鲸号和何氏公司运送陆军的船队先后出港了,四艘 8154 巡洋舰两两一组,直到把他们送到外海才返回。大鲸号笨拙的在大海上缓慢航行着,甚至聂义峰一度认为船是原地不动漂在水面上。第一次乘坐无机械动力加成的传统帆船,机动性上的巨大差别令人印象深刻。就算是本质是渔轮、在旧时空也不胜笨拙的 8154 巡洋舰,在本时空已经是如同海上精灵般的存在,柴油动力可不是盖的。

聂义峰站在侧舷的胸墙旁,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大海。背后是垛得结结实实的米袋子。在身后,就是被隐藏起来的中央阵地,两层胸墙之间夹的火炮。这会火炮还都蒙着防水炮衣,弹药也都藏在甲板下面。

几个小时前,何氏公司运送陆军和火炮的船队已经改变航向,前往菊花屿。大鲸号继续慢吞吞地挪着步子,一路卖着萌人畜无害地前进着。在旧时空,得益于发达的海运业和暴力扩张的渔业,极少有机会看到完全空无一物的大海。随便瞜一眼,除了船还是船,无非大小不同数量各异。大海的广阔、深邃和神秘,只有这个时空 17 世纪才感觉到。极目远眺,即使用现代的望远镜,也看不到什么东西,目光掠过海平面直奔海天一色的无边尽头。

“舰用蒸汽机什么时候能造出来……还是有机械动力的船最幸福啊……”席亚洲一边吐槽,一边从艉楼上下来,舒展着筋骨。

“听说蒸汽机优先供给工厂以解放劳动力,缺人的地方太多了。”聂义峰搭话道。其实小吨位船只使用蒸汽机很得不偿失,笨重的机械和大量的煤炭将会挤占本就不多的承载量。所以在旧时空,即便列强进入铁甲舰时代了,海上贸易风帆船只仍然是重头。

“你去过海安没?”席亚洲问。

“没有……旧时空我就没到过南方,我怕热。”聂义峰傻笑道,这也是实情,毕竟那时候自己是一个二百斤的大胖子。

“17 世纪这可是著名的‘甜港’啊,空气里都是糖的味道。”席亚洲眉飞色舞,“制糖可是大问题,现在我们很多东西,其实就是个等糖下锅的状态。别的不说,那个朗姆酒……可馋死我了。”

“我只喝过伏特加和我们本地的土产酒。”聂义峰平时烟酒不沾,对此没多少研究。

“伏特加也是好东西……听说你还是学俄语的是吧?”

“是的,在俄罗斯留过学。”聂义峰点头。

“难怪你的那个‘海军步兵’整个就是毛子的翻版。”

“我那是写着玩的,没想到许延亮真给我报上去了。”训练基地赋闲的时候,聂义峰设计了一个“海军步兵”的兵种,从作战用途到军装服饰都做了设计,基本就是照搬旧时空大名鼎鼎的“黑衫军”,只是略微修改一下。

“没想到也真的批了。”席亚洲说,“目前海军兵力不足这是事实,军事委员会有意从陆军直接抽出一到两个连给海军,然后把百仞营和博铺营合成一个完全满编的合成步兵营。”

聂义峰看着领导,心里奇怪,这种事跟他一个连长有什么好说的。仔细一想,他突然明白过来。

“所以,军事委员会想知道,你对去海军有什么看法?”果然如此。

“我服从组织安排!”聂义峰说出了标准答案。

“估计很快就会开始整编,在此之前有什么好的想法,尽快向上反映。”

“是!首长!”聂义峰敬礼道。

烈日当头,甲板上的温度迅速升高。水兵们开始搭设遮阳棚,以避免烈日炙烤。这还没到夏天,要是盛夏,恐怕这会已有人中暑了。

“其实盛夏反倒好一点,隔三差五的来个台风下个雨什么的。”聂义峰算是自我安慰。

“所有通风设施全部打开,医疗组,每人发一瓶藿香正气水!”指挥塔传来命令。

聂义峰苦笑,这东西喝了,自己十有八九拉肚子。想起刚穿越那会,自己因为喝了这个拉肚子,光着**抓俘虏,在当时也是一段传奇。这是时间可真快,眨眼功夫半年过去了。

“我舰左舷发现不明船只!”瞭望哨报告。

船上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虽然不能确定是海盗,但凡事往坏处想总归没错。

“古氏海盗的可能性不大,他们应该还没有意识到华南糖厂的背后是我们这些‘澳洲人’,跑这么远布置警戒哨的可能性不高,应该是渔船或者商船。”指挥塔上的大佬们商议着,“能看清是什么船吗?”

“距离太远,看不清!”瞭望哨无可奈何。

“继续监视,看清以后立刻报告!”

聂义峰也举着望远镜看了看,即使用现代望远镜看到的也只是一个黑点而已,这瞭望哨也太紧张了,这么个距离别说帆船,就是 21 世纪的导弹驱逐舰全速前进都得跑一段时间。大鲸号维持原航向不变,继续慢吞吞地走着。天际尽头的船影时隐时现,直到完全藏在海平面以下。

“航速多少?”

“三节!”

“一点八乘三……苍天啊,赏我一艘动力船只吧……”

在风帆时代,缓慢的航速,漫长的旅途,匮乏的娱乐设施,极大的折磨着船员的身心健康,对穿越众亦如此。简而言之,就是无聊透顶。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在甲板的凉棚下,席大佬给士兵们讲起了橄榄球——这是从穿越众进入盐场村开始,逐渐在穿越集团统治区内流行起来的体育运动。说是橄榄球,其实基本还是旧时空足球的那一套,只不过把由脚踢改为拿手抱。足球和篮球看似简单,实则对材料和制作工艺要求很高,而穿越集团在旧时空的准备工作漏洞百出,体育器材匮乏就是其中之一。而橄榄球对材质要求不高,一团破布头照样玩的不亦乐乎,因此成了穿越集团“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重头。

聂义峰对橄榄球兴趣不高,在旧时空凭借一米八四的身高和二百斤的膘,他是活跃在篮球场上的中锋,对足球还是橄榄球全部一窍不通。看着席大佬唾沫星子乱飞,讲着各种战术,底下的海兵和炮兵们竟然听得十分认真。也是……这茫茫大海,没有网络没有电视,能有点事打发时间实在是不容易了。他坐在指挥塔下一堆米袋上,躲在阴影里,掏出手机,当然这里是没有一点信号的。

屏保换了,是一个穿着淡青色连衣裙、窘迫地看着镜头的傻姑娘。聂义峰笑了一下,划开屏幕,点开照片,第一张是全连的合影,那还是半个月前刚刚在靶场进行了一次实弹射击过后,大孙头给拍的。再往前翻,各种生活中的搞笑瞬间,如同旧时空的集体生活一样,平淡却笑点十足。当然,也少不了机尖组的照片。再往前翻,聂义峰看到了何婧的笑脸,躲在自己身后,比划刚刚学会的剪刀手。或者嘟着嘴,做萌萌状。这都是艾晓茜教她的,有的是自己的恶趣味,总之何婧越来越像一个现代女孩,开朗大方,至少在父亲出事之前是这样。

如果那次在海边,直接把张老三炸死该多好……聂义峰不止一次地苦笑着,所谓命运使然,十八枚手榴弹砸下去就是没炸死这个**张老三,他还能说啥?

“这姑娘是谁?”背后过来一个人。

“我女朋友,咋样?”聂义峰得意的把手机递过去。

来人看了一下,扬了扬眉毛:“穿越众里女同志就那些,没印象呢?”

“谁告诉你她是穿越众了?”聂义峰显摆道。

“**?”来人大吃一惊,盯着屏幕,看着一个比划剪刀手还嘟着嘴的 17 世纪女孩,“你也太禽兽了……”

聂义峰傻笑着拿回手机,塞进口袋里,看了看来人,有点陌生,似乎也见过两次。

“自我介绍一下,徐工。”来人伸手。

“路路畅通?”聂义峰脱口而出旧时空的广告词。

“那是徐工集团!”徐工看来对别人这种反应早已习惯,“听说你来自挖掘机、厨师和不孕不育白癜风的故乡?”

聂义峰想起在旧时空备受吐槽的省电视台,也是满腔的无奈。

徐工是个穿越迷,痴狂于跨时空的故事,什么《我们来自未来》、《迷雾》等俄罗斯穿越电影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因此当他知道有穿越活动时,脑子一热……就纵身跳进这万劫不复中。机缘巧合之下,他知道穿越集团中竟然还有个和他一样的人——有俄罗斯留学经历的,是新军里一个颇有人气的青年军官。今天见到本尊,满脸的崇拜。

“早就听说你了,战斗英雄,新军最优秀的青年军官。”徐工这话,并没有什么恭维的语气。

“拉倒吧,我惹的事够多了……”聂义峰苦笑。

“听说了,责任又不在你。”徐工不客气的坐下来,递过来一个精巧的小酒壶,“喝吗?”

“谢谢。”聂义峰接过来,一仰头,“是酒……”

“正宗白桦!穿越时我带了好多。”徐工神秘兮兮的笑着。

“哎呀,在 17 世纪喝到 21 世纪的伏特加,阔以,很阔以!”聂义峰打量着小酒壶,钢身抛光,上面冲压上了一个苏联国徽。

“咱俩同好!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沃罗涅日国立大学。”

“**,你好,别尔哥罗德国立大学!”聂义峰眼睛瞬间变圆。

“德拉斯伟杰,达瓦里希!”两个人一起脱口而出。

“这世界太他妈奇妙了!”聂义峰啧啧嘴,摇摇头。

“听说达瓦里希聂搞了个海军步兵?”徐工笑道,“你打算来个战争之人赤潮啊?

“我就是随便一个想法,结果许延亮真给报上去了。”

“我听说上面可不打算就一个想法。”徐工凑过来,“达瓦里希,看在我们共同啃过四年黑面包的份上,到时候把我要过去呗?我给聂大神当个勤务兵也行!”,眼神清澈而真挚。

“我个人是没意见!但是……还是要服从组织决定啊……”聂义峰苦笑着。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徐工好像事情已经成真了一般,兴高采烈。

经过慢的足够把人憋崩溃的航行,大鲸号终于在夜里抵达本时空有“甜港”大名的海安港。这个隶属于雷州徐闻的海港,在旧时空是大陆与海南联系的重要通道。而在本时空的 17 世纪,这里是著名的“甜港”,整个雷州的成品糖几乎全部要从海安上船,运往广州和其他地方。

码头上,华南厂派来的装卸工人和接头的领导早就在等着了。大鲸号一停稳,华南厂的人就匆匆忙忙上了船,开始卸货。海兵们把武器都藏在了甲板下,中央堡垒里的四门重炮也都被草席遮挡的严严实实。二百石粮食不算多,很快就卸完了,露出船上堆砌掩体的草袋,猛一看去,黑夜之中还以为船上仍载有不少货物。码头上忙的一阵喧嚣嘈杂,粮食分分装车,急匆匆地运走了。

“看来,华南方面急需这批粮食啊……”指挥塔上,聂义峰透过微光夜视仪观察着四周。他看得出华南厂来接头的人非常激动,跟席亚洲站在岸边说些什么,手舞足蹈。

“听说是个叫什么‘海义堂’在捣鬼,把蔗糖收购价压得很低,逼得糖商蔗农都去华南厂了,现在华南的资金链实际上已经断了,所以才有了糖米贸易。”徐工现在扶梯上,用望远镜对着远处的灯火极目远眺。

“有客人!”聂义峰小声嘟囔了一句。

“哪里?”耳机里传来席亚洲的声音。

“正前方,码头的亭子里,有人在观察我们。”聂义峰用夜视仪仔细看着四周,“码头堆货场,也有人在观察我们。”

“是什么人能判断吗?”

“不好说,但肯定不是因为好奇。”聂义峰说道。

“继续观察!海兵队戒备!”

大鲸号等了好久,华南厂的车队终于又回来了,每辆车都装满了糖袋。接着开始紧张的装船,二百石糖货被整齐地码放在船舷和中央堡垒之间,留出必要的过道供人通行。

“安排好值班人员,其他人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席亚洲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