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铺港杀人事件(三)

临高启明外传 | 聂义峰 | 约 3407 字 | 编辑本页

“整个案情如下……一号嫌疑人,张老三。本案的主犯,也是杀害何大春的凶手。此人是苟家庄的家丁,同时他本人也是马袅地区的海匪,而且还是苟家与诸彩老集团重要的联络人。在去年的净海行动中,海军与张老三第一次交手。也正是这次行动,救下了何大春。所以张老三以此认为,是何大春把我们引来的。”会议室里,冉警官正在向执委会做汇报。特别的是,临高县衙二把手县丞也出席了。昨晚上发案,第二天下午就破案了,还捉拿了犯人,效率高的简直恐怖。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叫“犯罪嫌疑人”而不是犯人,穿越众一时也没法解释。

“二号嫌疑人,是张老三的儿子,也是其匪帮里的重要人物。在张老三被新军逼出马袅地区后,张老三就对何氏产生了报复心理,将他的儿子以做工身份,潜伏进合作社,作为内应,同时也是联络员。联系外界人马,嫁祸船队总管,皆由他负责。”

“需要注意的是,这起案件出现了另一路人马。据供述,他们原是寄居在道禄村地区,欲投党那门团伙,被张老三借来欲对博铺展开破坏行动。结果,在张老三寻私仇的时候,就被一锅端了。”

介绍完,冉警官摆出厚厚的几份档案袋,推到县丞面前,“大人,这是此案全部的口供记录与相关证据。”

“贵众做事缜密,在下佩服,这些贼人,贵众可是要私自处置?”县丞问。

“将于日落前处刑。”执委会根本没有商量的语气。

“贼人杀了贵众的朋友,贵众自然有权处置,只是这贼人尸体……毕竟这里还是临高县的区域。”

“请大人放心,尸体依然是由大人处置,匪自然也是衙门剿灭的。”

“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县丞起身行礼。

县衙的人离开后,会议继续进行。冉警官大体讲述了整个案发经过:十几天前,张老三去投抱庞山党那门集团,以自封的“讨髡先锋大将军”为名号借兵。然而党大当家态度暧昧,只给了他几个自奔而来的游匪。三天前,张老三带十个人来到博铺,藏在悦来客栈,同时和他早已安插在合作社的内应,也就是他儿子进行联络。昨天晚上,在他儿子接应下,张老三率另外两人潜进合作社,杀害何大春夫妇和何大春的兄弟,而后撤离。原计划今晚将在博铺放火,结果没想到髡贼反应迅速,当天下午就全军覆没。

“其他土匪在哪?”

“在城外一处废砖窑,博铺营已经派了一个排去捉拿。各处要点也加强了警戒,不排除有漏网之鱼的可能。但是……执委会清楚,老生常谈,兵力不足。”

“警务部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想说的是,报复问题。我们之前的工作重点,在对穿越众的保护上。但是因为实力差距,真正的报复很难针对我们,而会针对归化民群体,特别是归化民中有地位的群体。苟家,土匪,海盗,包括我们计划中的全县剿匪,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一点。”

“但是以我们目前的力量,不可能做到对每个归化民都提供保护。而且即便可以,也不会去做。那成什么了?还干不干别的事情?”

“所以,剿匪务必要除净,对匪首头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俘虏要严格甄别,或者干脆送到劳改队当奴隶,任何一个归化民都是宝贵的,不能因为几句不疼不痒的优待俘虏而人为制造隐患。现在不是旧时空 21 世纪,我们也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处决凶手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张老三等人已经准备押赴刑场,等城外匪窝一破,一起处置。”

“不必等了,马上处决张老三。这是给归化民和土著们看的。老何惨死,人心大乱。我们的行动,就是要让归化民相信我们有能力保卫他们的安全。不能光让人家累死累活为我们干活,好嘛,出了事情我们屁都不放?”

“其实,案发第二天即告破案,虽然运气成分颇大,但这事也足够安抚民心了。案情通告都已经贴了出去,老百姓很爱看。”

“那也不如亲眼看到歹人被处决来的安心。好了,各部门行动吧,这是一次行刑表演,不要安排枪决了,全部绞刑,临高县衙不还要尸体么。至于城外的土匪,抓捕之后直接送劳改队!”

博铺城外一处空地上,已经竖起了一座巨大的门型架,横梁上垂下一根绳环,地上正对着放着一个粗木墩。在土著来说,死刑的概念更多的是砍头,这髡人的这套是什么?终于有人明白过来——这是要把人吊死啊!处死贼人,但给留个全尸,一时间髡贼们又捞了一把仁义的好处。

马甲一身迷彩服,站在绞刑架旁边。以他法务工作者的视角,这场处决简直就是胡闹,根本不符合最基本的法治精神。未经审判,私下处决,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当然,他只是这么一想,现在根本没有进行诉讼的条件也是事实。

老老少少十几个贼人,张老三打头,都被带着手铐,挂着牌子,前后串在一起,在新军的押解下行尸走肉一般,摇摇晃晃向绞刑架走来。围观的群众,有很多人过去都受过苟家的迫害,有的也受过张老三的欺负,有的则是同情何家的遭遇,有的纯粹是跟着起哄。总之,开始时三三两两的骂声和哭声,渐渐声音越来越大,直至人声鼎沸、群情激昂,大有要把一众贼人大卸八块的趋势。新军士兵和警察手拉手组成人墙,勉强把失控的人群拦在警戒线外。

张老三诧异的看着人群,这个已经自说自话自己都相信了的“讨髡先锋大将军”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对髡贼如此死心塌地,为什么自己堂堂朝廷的大旗却根本无人理睬。

贼人已经在绞刑架前站好,马甲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博铺特别法庭判决书。当然,这个法庭事实上是不存在的严格来说是严重违反法治精神。不过,就目前穿越集团的现状,基本不存在法制的可能。只见他扫视众人一周,开始宣读判决书:

博铺特别法庭判决书

现查明,何氏海务合作社恶性杀人事件,系以张老三为首的犯罪团伙所为。经我公安干警和新军官兵共同努力,已将张氏团伙全部捉拿归案。犯罪团伙成员对其杀害人和阴谋破坏博铺人民安居乐业供认不讳,一应人证物证确凿齐全。现以故意杀人罪、阴谋破坏生产罪、阴谋颠覆罪,数罪并罚,判处犯罪集团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马甲用普通话宣读,两个归化民干部在一旁翻译。一套新鲜的说辞让围观的人们似懂非懂,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这些人罪大恶极,而澳洲首长对比尽在掌握。

马甲看了看已经面无血色众贼人,大喝一声:“执行!”

两个新军士兵立刻拽过已经两腿发软的张老三,架上绞刑架,把绳套套在他的脖子上。一个士官一声令下,张老三脚下的树墩被一脚踹开。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往外退了几步。只见昨天的“讨髡先锋大将军”,在绞刑架上挣扎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慢慢不动了,直挺挺的挂在那里摇摆着。

与此同时,在翠岗烈士公墓,正在举行一场葬礼。这个专为穿越集团和他的归化民们设置的墓地,已经不知不觉多了好多墓碑,在训练事故、生产事故和战斗中不幸牺牲的士兵和工人,全部安葬在此,每个月国民学校都会组织学生们来扫墓。

号手吹着凄婉的挽歌,如泣如诉。身着素衣的众人在公墓前肃立,低头默哀。已经泪流满面的何婧,和强忍泪水硬是没流一滴眼泪的何兵,在一众朋友和领导的陪伴下,看着戴着白手套的士兵,抬着三口棺材,缓步走向已经修好的三座**。东门市的林老板,作为老何生前最好的合作伙伴,致悼词。而后,穿越集团商务部、民政部先后祭上挽联。

棺材缓缓落入**,一声令下,工人开始封穴,号手吹奏起被穿越众带入此时空的哀乐,众人低头默哀。

何婧把头埋在艾晓茜怀里,放声的哭着。何兵作为老何唯一的儿子,一身军装笔挺地敬礼,接受众人的致意。

这场澳洲式的白事,没有请大神,没有唱大戏,简单,却扣人心弦。

何鸣走过来,何兵抬手敬礼:“首长……”

“说起来,和老何同志还是本家,手放下吧。”何鸣把何兵的手放下来,看着这个努力忍着眼泪的见习排长,“执委会决定,由林老板、商务部、民政部共同维持何氏海务合作社,就像你父亲还在时的样子。现在,军事委员会决定,解除你的军事义务,由你去挑起你父亲的担子。”

“首长……”何兵一时凝噎无语。

“这是你父亲的产业,你和何婧同志有权继承。但是,新军规定,军队不得经商。而我认为,合作社虽然可以由各方共同维持,但你毕竟是老何唯一的儿子,所以解除你的军籍最好的办法。”

“是!首长……”何兵敬礼。

“像你父亲一样,好好干!”何鸣拍了拍何兵的肩膀。

“至于匆匆安葬你的父母和叔叔,并没有不敬之意,只是因为他们的尸体情况不允许长期保存……希望你和你妹妹谅解。”何鸣接着说。

“我明白,首长。”何兵擦去了涌出来的眼泪。

“好好照顾自己,照顾你妹妹。”何鸣点点头,走向哭的几乎脱力的何婧。

何兵摇摇晃晃走到三个新墓前,扑通一下跪下,用力的磕着头,终于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