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政协会议(四)

临高启明外传 | 聂义峰 | 约 3634 字 | 编辑本页

如同旧时空的各种大会千篇一律的开场,都是领导作报告。不过这个临高第一次政协会议,第一份报告自然是轮不到穿越集团的。为了避免过度大明,以免导致敌对。穿越集团摆出了一种人畜无害的奸商姿态,把作报告的事情让给了临高县衙。这可难为了大明的官吏们,这种面向老百姓的政治报告在 17 世纪根本不存在,只有呈给朝廷和皇帝的奏折和文牒。经过穿越集团和大明县衙几经口水仗,才最终把报告给确定下来。作为大明临高县衙的代表,县丞虽不情愿也别无选择的担下了这一重任。如同 21 世纪的报告一样,县丞先列举了临高面临的匪患和海患,从诸彩老等海寇到山里旗号各异的各路人马,纷纷进行了点名。而“澳洲人”则从髡贼摇身一变,变成了“维护一方平安的义士”,表扬了穿越集团铲除苟家恶霸、剿灭海盗土匪的种种光辉伟绩,只说得台下有的人面带冷汗。最后,报告说起了全县范围内团练联防的事情。早在剿灭苟家庄后,穿越集团就有意识的安排大美村联名盐场村向临高县衙申办团练。现在,借全县团练联防的机会,在整个临高范围内初步建立了兵役体系,保障了新军有充足的兵员。这样穿越集团就可以把新军挤占掉的大量劳动力资源,重新分配到其他地方。

劳工头子“邬姆莱”邬德被任命为团联社的社长。县丞的报告结束后,掌声雷动,然后就是邬姆莱的报告,长篇大论什么团联社将以全县百姓的利益为重,努力担当起维护一县平安的重任,在崇祯皇上的正确指引下,临高县衙的各级官吏的关怀下,在全县士绅和百姓的支持下,全社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继续秉承“铲强扶弱,保境安民”的宗旨,为临高全县的稳定、繁荣,创造大明和谐社会做出新的贡献……当他提及“崇祯”二字的时候,县丞和师爷一起山呼万岁,带的会场上呼呼啦啦跪了一片。不过穿越众们的**显然不在这里,而是邬德说的“和谐社会”,大家已经憋笑憋得耳红脖子粗了。

解决了兵役问题,下一步就是一个政权统治力的最直观体现——税收。当然,穿越集团现阶段还不打算和大明王朝撕破脸,自然不能触及只有官府才有的收税权力,而是换了一个说法,叫“合理负担”,披着团练派粮的外衣,而且引入了现代税收的申报体制。然后以这个变相税收为引子,进行了劳动力征集的分配,打着团练派差的旗号,等于是穿越集团事实上掌握了临高财政和劳动力分配的大权。借此机会,穿越集团内部使用的“票子”,所谓粮食流通券正式登上临高的社会舞台。

最后,就是新军的问题了。作为现在一支“非法武装”,新军这几个月的表现已经让整个临高各路好汉和宵小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遇到他们。博铺保卫战已经在整个临高传开,海盗全军覆没的消息令深受海寇患难的临高人都为之一振。这群髡贼虽然也是海外的不速之客,但论起这保一方地面平靖,无人不竖大拇指。到了这个地步,新军合法化不过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大会决定,新军改编为保安团,作为全县联防团练,有水营一个和陆营两个。作为给大明县衙的面子,临高典吏名义上作为保安团的最高长官,随后大会又针对兵员待遇等问题进行了广泛讨论……

掷弹兵排被部署在了百仞城的地标建筑——无线信号基站下。这里是离会场最近的一处公共设施,同时也是那些被土著奉为神明的“千里传音”正常工作的保证。三十个平均身高一米七的士兵往这里一戳,加上他们那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排长,对身高普遍捉急的 17 世纪大明土人来说,具有极强的压迫感。

会场那边的高音喇叭嗡嗡地响了一上午,安静了一会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休息了……

“注意,站好!不要让人接近信号塔!”聂义峰背着手回身命令道。执委会三令五申,开会的代表不许接近信号塔,以免惹得什么麻烦。

“排长,听会上的意思,咱们现在也是大明的团练了吧?”郭卫华问道。

“怎么?光荣啊?”聂义峰瞪了他一眼。

“没没没,咱们是新军,谁稀罕他什么团练。”郭卫华听出排长气不顺,急忙换上一副笑脸。

聂义峰不说话,早前看《临高时报》,上面就已经提到过新军编为团练的事情。虽然明白,这只是个名头,给临高县衙一个面子,但心里总有一种解放军改编为民兵的失落感。

会场那边一阵闹哄哄,可以看到人群已经出来了。显然是好奇的大会代表们打算参观一下百仞城,对此执委会的命令也很明确:能看的敞开了看,不能看的绝不给看。

百仞城中的物件,大会代表们都已见过,至少也听说过。稳稳停在执委会院子里的 212 吉普并无多少人问津,反倒是百仞卫生所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髡贼的医术已经在临高传开,用一种中空的针把水扎进人体里,或者用刀子把人开膛破肚,听着就如同巫术一般可怕。可奇怪的是,病人不但不会死,反而一步步的康复了。特别是那些战斗中的伤员,从第一次反围剿开始一直到博铺保卫战,那些几乎必死的伤员竟然都在这种很邪性的医术前活了下来。一时间,百仞卫生所门前全是人头。

“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喧哗!”门口一个护士急的不停地示意人群安静。郎中手下有女工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护士的打扮让代表们很是好奇:通身蓝色的束腰连衣裙,带着蓝色的小帽子,胳膊上还有一个图案,是一圈穗头包围下缠绕在棍子上的蛇。这个旧时空的医疗蛇徽,在 17 世纪的大明还是有点恐怖。

“请问,为何以蛇为徽?”一个人问。

护士一时语塞,她只是刚刚进入护校的新学员,还不曾想到过这个问题。正着急间,何婧过来了,一脸微笑:“蛇是澳洲的圣物。”

“澳洲多蛇?”代表们惊异。

“相传数百年前大宋兵败崖山,后人们流落到了澳洲,深受疫病困扰。后来遇到一个手持缠绕青蛇拐杖的游医,他救了很多人。于是后人就把这青蛇绕杖作为医家的标志。”何婧说道。

“听闻,这澳洲医术,可以把人开膛破肚却不取人性命,是如何为的?”又有代表问。

这下可就难为了何婧,这种现代医学,别说让她给人解释,她自己现在也不过只是个初学者。

“诸位可曾听说过,华佗欲给曹操劈开头颅,取出淤血的故事?”时袅仁院长出现了,及时救场。

“想不到澳洲也知三国?”众人哄笑。

“曹孟德误认为华佗的劈头之术欲加害与他,下令监禁华佗,将这一代神医折磨致死。然而,最终,丞相大人也难逃故去的命运。”时袅仁说道。

有的代表反应快:“依首长所意,澳洲这开膛破肚的行医之术,与华佗神医的劈头取血,是同道?”

时袅仁一脸智者的微笑:“其实华佗的劈头取血,用澳洲医学术语,叫‘开颅术’,是一种十分高超的医术。其实,按照一定的医理,无论是头部、胸部还是腹部,都可以行‘劈头取血’之法,澳洲医学称之为‘外科手术’,只是各有不同。”

众人纷纷惊叹,这来路不明自称大宋崖山后裔的澳洲人,竟然行的是失传的华佗神医的医术!

“妖言惑众!”有人不服。

“曹丞相也这么说,他已经凉了。”时袅仁微笑着说。代表们不知道“凉了”什么意思,但是小护士们都很喜欢学各种“澳洲方言”,已经噗嗤噗嗤笑了一片。大家一琢磨,明白了什么意思,也都跟着笑起来。

“可否进去一观?”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拱手作揖。

“请!”时袅仁大方的打开门,做了一个手势,“按照‘澳洲医规’,医院是重地,禁止大声喧哗,所以代表们还请低声参观。”

这个要求不过分,大家都知道病人需要静养的道理,纷纷紧闭嘴巴,一个跟一个走进了卫生所。

百仞卫生所,现在挂名“百仞医院”,其实论建筑规模不过是一个旧时空乡镇卫生院,要论医护力量恐怕还不如。前面的二层小楼是门诊,后面的三层小楼是病房,另有器材室、药剂室等等部门。时袅仁和两个护士,引着一众好奇的参观客如同旅游一般走着。整洁的走廊,洁白的病床,给代表们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今天没有多少病人,只有外科病房里住着两个前几天在工厂受伤的职工。

“请问,为何都以白色示人?”读书人问道。

“一是白色可以凸显任何其他颜色,有污染一看便知,可及时清洗。二是白色纯净,可以安抚病人的心情。三是在澳洲,白色并不是丧事的色调,而是纯洁和美的象征。示意病人白色,也是医者对他们的祝福。”时袅仁回答,读书人频频点头。

当一群好奇的人参观医院的时候,还有一群人也围在了无线信号基站的脚下。这个高大的铁塔如同一个巨大的地标,远远地就可以看到他。

“退后,这里是禁区,请站到白线后。”掷弹兵们的语气礼貌而不失威严,每当有人接近的时候就把步枪横在胸前。

高大的铁塔基座隐秘在一片灰色建筑后面,塔尖上亮晶晶的,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人们的目光。有的人鬼鬼祟祟思索着什么,有的人则煞有介事的向周围的人高谈阔论。如此高大的铁塔,在严重缺乏铁器的临高,其震撼程度不亚于博铺的大铁船。

“请问……首长,这座铁塔,是作何之用?”人们已经知道,髡贼的官和兵大体以衣服上的方兜数量区分,两个为兵,四个为官,所以大家很快就发现挎着军刀的聂义峰。

“这是信号塔。”聂义峰并不多做解答。

代表们显然明白信号的意思,信号塔三个字加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海边报警的烽火台。可是这个铁塔,上面不像是可以点燃烽火的地方。大家要求聂义峰详细说说,得到的是 21 世纪标准外交辞令: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