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政协会议(二)

临高启明外传 | 聂义峰 | 约 3839 字 | 编辑本页

东门市,如今也是穿越集团控制区,甚至整个临高县名片一般的存在。不为别的,这里的朝气蓬勃与新鲜,远超所有土著的想象。所有的房子都是坚固的砖瓦房,大都是两层,甚至还有三层和更高的巨无霸存在。不过东门市名气最大的不是房子,砖瓦房和楼房土著也不是完全没见过,这里名气最大的是街道——又宽又平又直,过车不扬尘,下雨不起泥,而且路面上没有垃圾,更没有人屎马尿。穿越众从 21 世纪带来的公共卫生的概念,正通过东门市逐渐深入人心。街头巷尾,很多地方都摆着一排大藤筐,就如同旧时空街边的垃圾桶一样,所有垃圾都要倒在这里,如有违反,轻则罚款打扫街道处以劳役,重则采石场劳改队伺候。久而久之,“倒垃圾”一词成了东门市的时髦词。熟人相遇,打招呼不再问“吃了么?”,而是“倒垃圾呀?”。穿越集团最脑洞的地方,是把 21 世纪都还没有普及开的“垃圾分类”的概念也引入了,工商城管警察局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进行宣传,没有不可利用的垃圾,烂布头可以造纸,烂菜叶可以堆肥,就是牲畜留下的粪球收集起来都可以产生沼气。沼气是什么土著不知,但是他们都知道路边那些整齐分布的杆子,一到晚上就亮的如同白昼,髡人解释,这叫“沼气路灯”。髡人对这个叫“沼气”的东西非常重视,在东门市建有两处沼气池,听闻百仞城里也有一个,无论是公共厕所还是牲畜屎尿都往里送。

聂义峰三步并两步蹿进一处公共厕所,把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工人吓了一跳。工人刚想说是哪个没见过公共厕所的土包子,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短毛老爷,顿时吓得结巴起来。

“不好意思,要让你白打扫了,辛苦了,同志。”聂义峰竟然还道了下歉。毕竟在这个既没有洁厕剂,又缺少各类草酸的时空,打扫厕所,还是公共厕所,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厕所工人一个立正,口罩后的脸写满了激动。不得了,这短毛老爷就是体恤小民,公共厕所不就是给人处理内急的么,自己打扫这里是工作,短毛老爷竟然还要道歉,这要是换做大明官府可是做不得的。

聂义峰当然不知道工人心中一系列变化,他急忙找了一处无人坑,推门就进去了,心里还感慨这公共厕所修的还真有旧时空的风范,除了这坑和外面的池子是石头加铁质,而不是瓷面的。

“首长,需要纸吗?”外面传来刚才工人的声音。

“谢谢,不需要,我自己带了。”聂义峰悻悻地答道。

“好,我在这里,听后首长指示!”工人一句话让聂义峰的眼睛瞬间变圆。

“不用不用,没有指示,你继续工作,同志!”聂义峰苦笑着,心里暗说,有啥指示,难道让你给我擦**么……

方便完毕,神清气爽。聂义峰收拾完,习惯性地回身找冲水踏板之类的机构。突然发现,并没有水管……目前水电部门还做不到给整个东门市提供自来水。每处公共厕所都有蓄水池,专供厕所工人冲洗厕所使用。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专门的送水队给公厕蓄水池加满水。

“首长,走这边。”刚才那个工人已经提着水桶等着了,见聂义峰出来,提醒他绕开自己。

“辛苦了,同志!”聂义峰的语气是很真诚的,让厕所工人一时间心里也有了无产阶级的自豪感。于是也不说话,提着水桶进去,冲走秽物,然后又把坑位打扫一遍,一边还哼哼着小曲。聂义峰仔细一听,竟然是《咱们工人有力量》

“无产阶级,无论哪个时空,都是最可爱的人啊……”聂义峰不禁感慨着。

广播的曲子变了,聂义峰听了出来,佩服着穿越集团的脑洞没有不能开,只能不敢开——旧时空六七十年代的名曲《我们走在大路上》,和如今召开在即的政协会议倒是颇为应景。东门市上人山人海,本来就是重要的商区,如今突然涌来临高全县所有村子的代表和看热闹的人,竟然有了些旧时空王府井步行街的味道。所有大大小小的商铺,都在工商城管警察局的督促之下,里里外外打扫一新,从掌柜到伙计也都换上了新衣服,整个店面喜气洋洋。甚至就连几处正规登记的妓院,也都规规矩矩地在各自的“黄牌”前经营——对黄赌毒这三样,赌和毒穿越集团采取了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斩尽杀绝的态度。当然,17 世纪还不是**横流的时代,但是赌博还是很有风气。在穿越集团的高压政策下,各路赌场别说东门市,就连临高县城都不敢涉足。至于黄……在穿越集团引起了剧烈的争论,特别是一些女性穿越众的坚决反对,这事毕竟也是严重违反 21 世纪男女平等这一基本伦理道德的。但是考虑到穿越集团绝大多数以男性单身汉为主,而这个时空的临高也是一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地方,适当的保留粉色行业,予以正规化和医疗保障,有助于社会稳定。所以,整个东门市,只允许三家青楼营业,而且通过严厉的工商、卫生和税务检查来限制规模和保证卫生安全。

“这位同志,本店铜钱,银子,票子都收,来玩啊……”路边一个黄牌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搔首弄姿。

聂义峰哭笑不得,“同志”一词,无论是其无产阶级*的本意,还是 21 世纪恶搞后的含义,都和“妓院”这个地方不是很搭。两个词同时出现在一句话里,竟然还颇有恶趣味的效果。

“去去去!这是新军首长,你不想干啦!?”不知哪里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训斥着刚才那个**。

“哎哟,警察同志,这是个新来的,不懂澳洲老爷的规矩。我知道,澳洲老爷怕老婆,首长是不能涉足‘粉色地带’的,我懂!”一个女人顿时点头哈腰,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老鸨子了?但是她的一席话让聂义峰哭笑不得,按照 17 世纪的标准,穿越众里有家室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说是十分的惧内,但毕竟成家的还是少数,有女朋友的都不多,这都是从哪传出来的“髡人惧内”,还有这个“粉色地带”的词汇,这都怎么流传开的。

聂义峰想了想,突然有了个想法,不如……然后马上又开始骂自己禽兽不如了:你丫不一直自诩为文明的现代人么?竟然想去干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脑海里两拨人正在唇枪舌剑,已经一年多没有过性生活的身体竟然十分没出息的起了生理反应的时候,一个突然出现的形象瞬间将这个**彻底浇灭了。眼前闪过了何婧的模样,让他一愣。他和何婧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呢?恋人?这可就是大新闻了,他聂义峰可就成了第一个跟大明土著谈恋爱的穿越众了。民政部门一直没有出台与本地土著女孩的婚恋规定,别的不说,在这个时空没有谈恋爱这个概念的,梁山伯和祝英台毕竟只是故事,大多数情况两个人只要王八绿豆对了眼,基本就是要结婚了……现在连结婚登记这种事情都没有出台规定。总不能要大明县衙批吧?别说穿越众不答应,聂义峰自己都不愿意。可是……他和何婧?算是恋人吗?聂义峰自己也说不好,至于何婧……恐怕她就更说不好了。

沿着东门市的主干道一直走到了安保部队驻扎的商馆。商馆已经进行了翻修和扩建,原本作为货廊的中央大厅将是政协会议举行晚宴的地方,而现在临时作为安保部队的驻扎点。董金彪和符文明带着两个班的掷弹兵,整齐地席地而坐成一个方阵,正听着头顶高音喇叭轮番的“髡曲”轰炸,等候着命令。

“有什么情况?”聂义峰走进大厅,董金彪和符文明已经站了起来。

“没有情况,刚才警察那边通知,下午 1 点,我们去体育场巡逻。”董金彪递过来命令。

聂义峰扫了一眼,时间地点任务已经记在心里。

“老郭那边怎么样?”聂义峰随口问道。

“呃……首长……我们没有‘千里传音’……”符文明小声说道。

“千里传音”是新军士兵对无线电和手机的称呼,这两个东西可是宝贝,无论人在哪里,都可以像在跟前面对面一般地对话。这些设备都是穿越众的专利,土著是不配发的。

聂义峰点点头:“继续待命吧,一会组织士兵们用餐,先把那些草地五号处理了,省得再拿回去……”

“是!”声音是不情愿的,现在草地五号单兵口粮已经以其恐怖的口感在新军中享有盛誉。

“你看你们这表情,一个个的……你们不会混上草地二号什么的啊?”聂义峰看着众人的表情,感慨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又跟士兵们嘱咐几句,无非是拿出新军的精气神之类。聂义峰来到商馆外面,看着东门市的车水马龙。商贩来来往往,不时还有一队警察经过,来看热闹的人三五成群指指点点,有的还往百仞城方向看。城墙高耸、戒备森严的百仞城,在本地土著眼里俨然一个神秘的存在,除了公社职工和新军官兵,土著是不许进入这个神秘的城寨的。

“聂首长,别来无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聂义峰急忙回身,客气的敬了一个礼,“何叔!”

老何带着几个伙计,还赶着一辆大车,车上全都是木箱——木材厂的最新作品:标准化货箱。

“聂首长,这个‘政协会议’,可是贵众主持?”老何一身行商的打扮,几个月没有风驰日晒,已是大户人家的模样。

“自然,是执委会主持,具体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聂义峰打量了一下老何的大车,似乎这个车也是穿越集团的手笔,因为它由悬挂系统。聂义峰好奇道,“何叔来开会?”

“来商馆送货,也参加会议。这东门市虽然来了许多次,百仞城可是从未见过。”老何笑道。作为一个铁杆投髡人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政协会议”意味着什么,只怕从此临高的统治者就是这些短毛澳洲人了。所以,他特意回村,力劝村里重视此事,要跟上“历史的车轮”。最后,何家庄派来了除盐场村、大美村等几个穿越集团直接控制的村子外,最大的代表团,算是紧跟上了髡贼的战车。

“那不耽误何叔了。”因为对何婧渐起贼心,聂义峰在这个未来的老丈人面前总有些尴尬。

老何微笑道,招呼伙计们卸车,径直走进商馆。进门之前,还专门回身作揖:“此会之后,贵众怕就将是临高真正的主人了。聂首长大可不必踟蹰,遵从本心即可。”,一席话说的聂义峰一愣,不知该如何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