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外事无小事—澳宋外交 | 社会主义螺丝刀 | 约 2751 字 | 编辑本页
咸咸的海风伴随着湿热的空气,远处做工的号子仿佛阵阵催眠曲,已经是培训的最后几天,梁新在课堂上百无聊赖的翻着教材,讲台上的王首长讲话没有抑扬顿挫,听着像庙里的和尚念经,而身后谢亘在呼呼大睡,哈喇子流了一小桌。一开始培训时梁新心想着大家作为同窗加同年理应好生结交一番,但通过这几天的集中学习发现,那些首长门生眼睛简直都长脑门上。
“梁新是吧,既然来了临高就好好干,不要把伪明那一套封建习气带过来。”这是芳草地毕业生王喆和他说的第一句话,而在后来的交往中,王喆等人对自己表面上还算客气,但在言谈中要么就有意无意的讨论物理、数学等自己听不懂的内容,要么就是老子当年在芳草地怎么怎么样。
哎,还是谢亘这个老交情管用,话说自己还真对不起他,原来前天谢亘照例在课堂上睡觉,梁新一时兴起,脑袋故意凑过去帮他打呼噜,结果害得谢亘被王洪波罚站一整天。
“梁新,你起来回答,我驻外总领事,通常对应哪三个外交衔级?”王洪波敲着黑板,大声问到。
“报告首长,大使衔、公使衔、参赞衔。”
听罢,王洪波还挺诧异,他本来看梁新在走神,心想叫他起来丢个丑,没想到这酸秀才死记硬背能力还不错,于是王洪波话锋一转:“很好,那大使由哪个机构负责任命?”
“由外务省报国务卿批准授予,而公使衔、参赞衔由外事部直接授予。”
王洪波松了一口气,说到:“给我好好记住,大使和大使衔不一样,大使任命必须要由外务省报批主席同意,另外把你后面睡觉的那位叫起来,让他今天站着听课。”
下课后,怀着对谢亘的愧疚,更多由于异乡的寂寞,梁新再度邀请谢亘一同游览东门市。华灯初上,东门市的各色商铺人声鼎沸,梁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涌现出一股不真实感,原本自己苦读圣贤书,就算不能封侯拜相,但凭着这身秀才功名,无论是跑船经商还是帮办师爷,待挣下一份家业后,娶妻纳妾,安享齐福,闲时再约三五好友,游山玩水、填词作画,似乎这才是自己应该过的生活。可是现在,考文凭、做测试、学不完的条例、背不完的制度,但这都不是主要的,当最初的新鲜感消逝后,更多是与社会格格不入的孤寂,澳人凭空出世,不知其所源,临高独辟蹊径,难辨其所向,临高变化太快了,请等一等你的子民。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梁新脱口而出。
“梁兄快看,那个不是卫掌柜吗?他也来临高了?”谢亘突然拍了一下梁新的肩膀。
梁新沿着谢亘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数位“做公的”的陪同下,走进了妇女合作社。定睛一看,可不是卫洋卫掌柜吗,卫掌柜祖上最早是福建失地农户,跟随同乡一道下南洋讨生活,柬埔寨地处湄公河三角洲,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自古就有“富贵真腊”之称,同时柬埔寨当地对华人态度友好,史料记载“番人杀唐人则偿其命,唐人杀番人则罚其金,无金卖身”,“国中有二形人,每日以数十成群与墟场间,常有招徕唐人之意,反有厚馈”,“唐人之为水手者,利其国中不着衣裳,且米粮易求,妇女易得,屋室易办,器皿器足,买卖易为,往皆逃逸于彼。”
卫掌柜祖上初到真腊,所见之处还是“率多平林丛木,长江巨港,绵亘数百里,古树修藤,森阴蒙翳,禽兽之声,杂遝于其间。”但经过几世耕耘,金边已成为华侨聚集地,1609 年的葡萄牙冒险家就曾说到过“金边两万居民,华侨就占三千。”而卫洋的家族,也成为金边华人中首屈一指的大粮商。
梁新本想上前打招呼,可转念一想卫洋来临高不知所为何事,况且旁边还有“公人”相随,贸然见之似乎不妥,刚要说从长计议,没想谢亘已经走到了合作社门口大声呼喊。
“谢贤弟,好久不见??????哈,梁大秀才,想不到你也在。”听到呼喊声,卫洋兴奋的走上前。
卫洋身穿一套暗红色的丝绸深衣,要放在大明肯定犯忌讳,他转身对两位“公人”拱手到:“差爷,这二位是我在真腊旧识,请勿担忧。”
数人就近在一家小店坐下,叫了几杯格瓦斯,两位警察一开始坚决不喝,但架不住卫洋以点太多不喝浪费的劝说,半推半就落座了。
“梁贤弟,谢贤弟,二位已剃发易服,想必高就于澳人吧。”卫洋喝了一口格瓦斯,笑着用有些走样的汉话说到。
梁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的头,故意岔开话题,问卫洋为何来临高,怎么还有警察陪伴。
“二位贤弟有所不知,半年前奔哈国王欲命王子安农出使临高,但安农王子对澳洲人知之甚少,且临高路途遥远,恐遇不测,故王子请其心腹红胜与在下先行前来磋商,待诸事齐备后再行出使,近期愚兄与外事部高首长商谈完毕不日将返,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临行前竟遇见二位贤弟。”
“外事部高阳高首长!”谢亘脱口而出,“我们便就职于外事部。”说罢两位警察闻声突然看了过来,吓得谢亘习惯性的用手捂住嘴。
梁新连忙将培训的事情照实说了,并对警察说到:“警察同志,我们与卫掌柜是多年老交情,今天也是凑巧才在东门市偶遇,若要避嫌我们立刻就走。”
其中一位警察说到:“我们只是奉命保护外宾安全,如果你们不违法乱纪我们不会干涉,但按照规定今天所有的事情我们都会按流程汇报,包括见你们。”
卫洋打哈哈到:“我确实不知二位贤弟高就于外事部,咱们君子之交淡如水,天地昭昭,日月可见,无怪乎我这几日在外事部一直未曾遇见二位,原来二位尚在国子监。”
经这么一闹,三人都没有再谈论各自近况,尽捡一些陈年旧事来打趣,不足一个时辰卫洋表示第二天一早要行船便起身告辞,临行前卫洋说:“请贤弟转告高首长,元老院赫赫威名,卫洋愿玉成其事。”
回去路上谢亘忍不住对梁新说到:“梁兄我是不是说漏嘴了,咱俩会不会违反保密手册规定?”
“不会,刚才卫掌柜让我们转告高首长,其实就是提醒我们赶在警察上报前汇报今天的事,放心,总不能说当了这大宋的官儿还不能认老朋友吧。”
第二天大早梁新与谢亘便急匆匆的赶往外事部向高阳汇报,没想到被高阳秘书高达告知首长外出开会,预计当天不会返回部里,无奈二人只得返回课堂,在课间休息时抽空先将与卫洋结识经过对王洪波讲了。
“想不到你们竟是旧识,不过也难怪,你们过去曾数次南下真腊等地,与当地汉商结识也不奇怪,对了,你们以前是怎么到真腊的?” 王洪波捋着金丝眼镜问到。
“回首长,去真腊有两条路,一是沿着大黎国向南,刚过占婆国一个叫度沿海的小村子时,走内河向北,若赶上顺风则不到一月便至金边,但此路地形复杂,内河河道纵横似迷宫,河中又有忽律、巨蟒之属,内河前半段黎朝、真腊、占城势力交横,近年乱兵、水匪越来越多,更要命的是离金边城三百里有一处水道极其狭窄,所以我们每次走这条路都只行小船”
“另一条路则是一直沿着黎朝走海路,到了磅逊湾再换成陆路,这么做则路程安全稳妥得多,但是时间嘛恐怕要多出近一个月。”
“好,你们提供的信息很宝贵,这样吧,今晚七点半在外事部的会议你们也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