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夜话

张岱临高见闻录 | 波尔布特 | 约 2258 字 | 编辑本页

船到香港时已经入黑,远望港内万家灯火。一会儿靠了岸,就听下面人声鼎沸起来。

张岱回头忽见自己住房亮了,说道:“没看见人进去,这个灯是谁点的?”

包妥笑道:“这是电灯,不用人点,自亮自灭的。澳洲人真是巧心思,这都是他们做出来的。”目前临高出品的灯泡由刘汤姆元老创建的 701 灯泡厂生产。701 厂的最初目的是实现灯泡的再生,预期穿越时携带了 1 万只白炽灯泡,年损坏在 2000-3000 只,701 厂的设计产能就是 2000 只,由于计算错误,穿越时携带了几百公斤的灯用钨丝,结果试生产时发现单位错了 1000 倍,即钨丝足够生产几百万只灯泡了,因此 701 厂逐渐提高到年产能 5000 只。没有 701 厂前,企划院只能控制灯泡的使用率在 2000 只左右,库存能满足 5 年,有了 701 厂后,灯泡的使用量可以提高到 5000 只,甚至再高一些到 7000 只也没问题,只要灯不彻底损坏可以一直再生下去。701 厂建厂 2 年内实现绝大部分灯泡材料的生产,可以长期保持灯泡库存在 9000 只以上。由于现在供电的地区不多,也就临高、香港、广州等少数城市的元老院产业,结果灯泡的供应反而略有剩余。

于是布特找到企划院申请了 40 只灯泡安装到了 4 艘 H800 蒸汽客运船上,既能作为吸引高端客流的商业噱头,也能很好的宣传元老院“神迹”。不得不说,这种自亮自灭的电灯很是吸引了广州富人的好奇心,刚开始时大菜间的船票一度供不应求,被拍卖到了 50 两银子一张。等到张岱买票时,已经是这种船票推出大半年后了,由于买得起船票的富户已经普遍见识过了,因此买得人开始变少,张岱才得以用 10 两银子的“平价”订到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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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进房门端详了电灯好一会,忽然问道:“这玩意只有澳洲人会做?可有广里本地的匠户能仿制?”

由于中国的地缘政治因素,中国的农产品主要依靠自给,在古代没办法像近代的英法荷等西欧“小国”那样,依托分布在美洲、非洲、亚洲的广大农业殖民区以及中欧、东欧的农业国,通过国际间的“工农业剪刀差”建立一个以工商业作为国民经济主体的大型资本主义国家,但少部分地区通过国内的“工农业剪刀差”贸易与有限的东亚海上贸易,还是能建立起小规模的工商业文明区,这就是中国明清两代局部地区“资本主义萌芽”现象的经济基础。

张岱家乡早已出现资本主义萌芽,当地的浙东学派对工商业的态度也比绝大多数儒家学派要开明得多,主张“工商皆本”,反对“重农抑商”。

当然,在像西欧工商业强国那样通过“大航海时代”打开全球市场之前,中国“资本主义”也只能在长三角、珠三角等少部分地区慢慢“萌芽”,没办法自然成长为中国的压倒性经济、军事、政治力量。

因此,没有见识过全球广阔天地与现代农业技术的张岱在和刘三他们谈过后,觉得澳洲人通过“奇技淫巧的法子”虽然能造许多玩物赚取大把银子用于补贴民生,但“这法子用在一州一线固然使得,治下州县一多便会顾此失彼——何况他们再能赚钱,总不见得把天下黎庶的生计都包揽下来。”在他看来,澳洲人能创造的,最多也就是自己家乡的富裕加强版,让全天下亿万生灵都过上好日子,这想法未免太玄幻了吧?

不过,虽然对澳洲人的政治理论不感冒,但作为一个信奉“工商皆本”的“财迷”儒生,张岱对于通过澳洲技术让自己的宗族在经济方面更上一层楼是绝对有信心的。这也是为何当初他跟刘三说自己对澳宋的陶瓷工艺很感兴趣。在此之前,他亲手烧过陶瓷,可惜成品率很低,最终成了一场非常“败家”的“玩耍”。显然,无论是谁当家,都不可能长期在一个投资巨大却迟迟看不到收益的项目上继续投钱,于是张岱的陶瓷科研项目在家族的压力下下马了。一直到他看见了澳洲的“遍体施釉”和秘窑骨瓷,才重新燃起了对“制造业”的热心。而现在,一个比澳洲陶瓷工艺更加炫目、更有钱途的“奇技淫巧”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不由得心花怒放。

包妥答道:“不会,除了临高的澳洲匠户,没听说有其他匠户会做这个。

张岱摇头道:“澳洲人也不多两个眼睛,也不多两条膀子,有什么不会的,不学罢了。”

包妥道:“只怕心眼儿不及澳洲人。”

张岱道:“但凡是个人,心眼儿总是一样的。不过有一种人被一种嗜好迷住,不得开罢了。至圣先师曾云:‘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那里有学不会的学问呢?”

正说着时,只见迷烟笑嘻嘻的走过来,递一个小匣给张岱道:“少爷,这又是一个样儿的,咱们头回买的那种大些,当初我买的那种要两钱银子一匣,这个只要花五十文。我才在底下买的,给爷瞧。”

包妥一看,原来是一匣火柴。便笑对迷烟道:“这是澳洲火呀!你没见过么?”

迷烟道:“我头看见的匣子,比这个小,那小棍上,是黏着红点子的。”

张岱又问包妥道:“这东西是从临高进得货?”

包妥看了看牌子道:“不是,听说澳洲首长在香港设了工厂,这是澳洲人雇佣广里本地的匠户教他们做的。有人说,那工厂一个月内要造一万箱,每箱可赚十两银子呢。”

张岱拍手道:“是不是呢!我就说没有学不会的事情。这么个小巧东西也学会了,那电灯怎么做哪有学不会的?房里去坐罢!这会儿有点冷了。”

两个同到房里,又谈了一会儿,包妥别去,一宿无话。

次日清早起来,洗过脸,包妥来送早点。盘子里有一瓶红茶菌,两片松糕似的东西(面包片),并抹上鲜红色的果酱,两个白煮鸡蛋。张岱洗过手拿起来吃了,又喝了茶,又出来闲望一回。

此时,船又从香港启航,驶往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