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聚首

第三卷「新社会」 | 吹牛者 | 约 3107 字 | 编辑本页

阮小二点了好几个菜,包括本地的名菜烤乳猪——不过伙计说这菜最近被东门大官人下令禁止了——东门吹雨在东门市上属于一言九鼎的地位,不知道是谁给他开玩笑的取了这么一个绰号,随后土著们也跟着这么叫了起来。

“东们大官人说了,吃小猪浪费,得养大了再吃。您非要吃也行,得额外缴附加税,这附加税足够吃十只小猪了。”伙计说,“您看,这也犯不着不是,本店另有挂炉烤肉,味道不错,连刘老爷都爱吃……”

“好吧,就来一方烤肉吧。”阮小二说。

三兄弟久未相遇,象这样能够聚首在一起,喝喝酒谈谈心,机会是很少得。每个人的日子都过得非常充实——这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那时每天忙于寻找生计,奔波终日不得一饱,还要吃尽了苦头,现在的忙碌却让他们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意义。

阮小二对操纵烽火台上的重炮已经十分得心应手,他现在作为骨干军士,正在培训新得海岸炮手,海军靶场运来了二门新的重炮,不知道准备安装在哪里,但是上面训练炮手的命令却催得很急。

阮小二对操炮很拿手,对训练新兵也一样拿手,他自己搞了一套操炮口诀,把各个战位上的操炮流程和要点都变成了顺口溜。这做起来颇为不易,因为李迪虽然支持他的做法,但是要求口诀必须是用“新话”说的,原本阮小二编得广东话顺口溜就变得不顺口了。

他提出这个问题之后没几天,李迪就给他找来了王涛。王涛算是半个专业曲艺演员,用普通话编顺口溜还是很容易的事情。这套口诀随编随用,收到了不错的效果。李迪汇报给陈海阳之后,决定进行模式推广。阮小二为此还得了一次海军人民委员嘉奖令。

阮小七不但已经学习数学、几何、物理等“高深”的学问,还经常到机械厂去实习,了解蒸汽机结构和运作原理,实地参观 8154 渔轮的船体结构,在文德嗣搞得海军大水池里学习波浪对不同船型的船模的影响。

这一切为这个渔家孩子打开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大门,让阮小七感到无比的兴奋,他象一块海绵一样吸收着灌输给他的一切知识。有时候因为基础知识太差,未免消化不良,他就靠自己的记忆力来生吞活剥。很快阮小七就成了海军士官生幼年班里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了。

这个年龄的孩子所喜欢的一切,已经让他统统都不感兴趣,一切业余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了。他最喜欢的,是从图书馆里用海军士官生的学生证才能借阅的绝密画册,而且还不许带出阅览室。这种画册是澳洲人独有的东西,什么东西都是栩栩如生的,里面有着澳洲人的海军才有的战舰,钢铁的巨船,比人还粗的大炮……每次都让阮小七如痴如醉。

这种宣扬穿越集团无比威武的系列画册是宣传部里一个专门的小组搞得,专门用来给穿越集团准备重点培养的未来土著精英们洗脑之用,图片全部经过选择和 PS,去掉了不便解释的内容。在选择图片内容的时候也是有标准的,比如海军画册里战舰最高档次只到 1900 年之前的前无畏舰的水平,而且自始至终只出现了少数几艘而已。画册中大量出现的是风帆战舰和老式的风帆-蒸汽机混合动力战舰,这是为了避免让土著产生澳洲人的科技倒退的感觉。这样以后就能宣传无畏舰、航空母舰、潜艇是穿越集团发明的了,当然图片的说明文字也全部是架空文学,由林深河负责编写。不过为了避免说明文写得过于华丽和未来编造的澳洲国历史产生冲突,他被要求尽量模糊和简化说明,免得日后有太多漏洞要补,至于纪年和日期也一概不提,免得影响以后的史书的编写工作。

兄弟三人的经历丰富多彩,但是此刻他们久别重逢,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海军灌输给他们的保密观念让阮家兄弟不能把让自己兴奋的职业生涯作为话题。

不知道说什么,三人把目光转向了包间的窗户外的街道。

东门市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市镇。穿越集团从大陆上运来成千上万的移民扩大了客户群体,穿越集团发给职工的工资、劳工的报酬和支付给当地供应商的货款为商业繁荣提供了物质基础。市场繁荣带来了生机,不仅吸引了当地的许多人在附近定居,从大陆上也来了许多人:小商贩、破了产的手艺人、失业的伙计、落魄的妓女还有许许多多一无所有的人来到了东门市,希望从这繁荣中分到一杯羹。

东门市的街道原先规划的一纵二横街道已经逐渐被房屋占满,原先大片的空地所余不多。因为规划到位,不仅给店铺、行人和车辆留出了空间,给摆地摊的小贩也预留了地方,用白线画了格子,有些荒地上还可以搭棚子摆摊。

街道两边新栽了椰子树的树苗,利用公厕和垃圾处理站的沼气,王洛宾给整个东门市的街道装上了沼气路灯,最近又建造了一座气化炉专门制造煤气来补充原本供气量时多时少,有时候还会突然断气的沼气。

靠着煤气的充分供应,不仅路灯从东门街主干道上扩展到了支路上,许多愿意出接入费用的大铺子也安装了煤气灯。当年规划的时候街面下修筑得大型下水道对排煤气管起了很大的作用。要不是为了节约钢铁限制了管道制造,王洛宾原本想把整个东门市都彻底的煤气灯化。

即使这样,整个东门市的夜间照明也堪称璀璨了。昏暗的老式蜡烛点得灯笼除了作为装饰之用外,已经从东门市的照明体系里消失了。即使还有人点蜡烛,也是亮得多的“澳蜡”了。

廉价明亮的照明不仅带来了治安上的好处,还使得临高从来没有过的夜市兴盛起来,改变了许多人日落即息的生活习惯。百仞公社的社员们已经习惯在晚饭后携家带口的到这里来转一转,有的妇女还把针线活带到市场的路灯下来做。

明亮的煤气灯火下,招揽生意的小贩和伙计在高声的吆喝,各种吃食摊子一字排开,看上去即温暖又舒服。

“和以前不一样了。”阮小二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当初我们到临高的时候,东门市除了一座商馆之外差不多都是荒地,店没几家,全是摆摊的棚子。”

“是啊,没想到会变得这么快,这么大。”阮小五说,回想他们兄弟三人来临高的时候的模样,不由得感慨万千,“我们兄弟连身囫囵衣服都没有。”

“小弟根本就没衣服,光着屁股露着蛋来得。”

阮小七面色一红:“二哥你穿得也算是衣服?一块破布,遮了前面后面光着。”

“说起来,当年首长们来给我们净化的时候,还看我们的屁……嗯,后面,我还以为要我们做兔子那,想这首长要得兔子也太多了吧。”

“哈哈哈。”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当年的窘迫和恐惧,得意的时候回忆起来,不仅没有痛苦,反而多了享受成功的甜蜜。

“临高真是个好地方。”阮小七说。

“应该说我们的运气不坏,能遇到首长们。”阮小二说。

“谁能想到我们兄弟今天能这样,坐在这大酒楼上吃饭,”阮小二看着满桌的酒菜叹息道,“爹娘要是能活着,不知道该多高兴。”

说着他端起酒杯,往地上洒了一杯。三个人沉默不语,从每个人的内心都浮现出一丝遥远的哀愁,那些死去的亲人们的面孔仿佛还在眼前。

阮小二又把三个人的酒杯斟满。大家又重新开始聊天了。

“小五,你现在是发达了!”阮小二拍着兄弟的肩膀,“以后我见了你要叫‘长官’了。”

“大哥说笑了。”阮小五有点窘,“这可不敢。”

“在军队里就要讲军队的规矩么。”阮小二说,“我们的教官以前说过,哪怕士兵是爷爷,军官是孙子,爷爷也得向孙子敬礼,这才叫纪律性呐。”

“哎,要是我有一柄就好了。”阮小七对二哥的军官短剑很感兴趣,把佩剑拔出来看了又看,满心欢喜。

“快了快了,等你一毕业,上船实习几个月就能当军官了,这短剑还是文首长亲自授的呢!不知道你以后有没有这个运气。”

“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毕业。”阮小七说,“老师说学海军要学很多年,起码得等三四年之后了。哪像二哥你,现在就当上船长了,我要到啥时候才能当船长呢。”

“哈哈,你真是傻小子。”阮小二到底年长好几岁,看得也比兄弟们远,“你现在念的虽然也叫士官生班,可是读书读得多。我听李首长说过,你们将来都要大用的,到时候说不定你升官比小五还快呢。”